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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将军府特等厢房内,如风坐立不安,心急地等待着铁鹰的出现。距离他和白彤约的最后时辰,时间已所剩不多了。
“铁鹰你可终于回来了。”如风顿时精神一振地迎上门,说:“可别再乱跑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
“什么事那么急着找我?”铁鹰一身风尘仆仆,自个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就下肚了。
如风摇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说:“你太有勇气了,你就不怕茶水有毒?”
铁鹰瞟了他一眼,又一杯水下了肚,说:“我可不记得自己跟你有仇。”
“什么意思?”
“整个将军府,谁能在你‘不死神医’如风公子的饮食里下毒啊,除非是你有心下毒害我。”铁鹰说:“有话快说,别浪费我时间。”
“这话搁以前,你这样说,我当之无愧。现在……”如风自嘲地笑了下,说:“你跟我来,让你看样东西。”
“鸽子?你这怎么会有鸽子?而且似乎死了。”铁鹰看着窗台上的鸽子,发现它的死状莫名恐怖,爪子蹬得老直,眼窝处血流如注,一双翅膀也软趴趴地耷拉着。
“猜猜它中了什么毒?”如风的眼睛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瞧。
铁鹰嗤笑了下,说:“这我哪会知道。谁那么无聊对鸽子下毒。等下,这只不会是‘世外桃源’那新培养的信鸽吧?”
如风点点头,说:“正是。”
“难道我们的计划败露了?可是这怎么可能?”铁鹰瞪大眼睛,愕然地问。
“不,不是,事实上,这只信鸽只是老雷测试信息的首次尝试。它的意外之死,是我不慎造成的。”
“你对它下什么毒,那么残忍?”铁鹰听闻如风的解释,更加不理解了。
“它中的是无色无味的‘七绝散’。”
“等等,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七绝散’是从‘七步蛇’体内毒素提炼而成的,色泽暗淡,带有蛇胆味道。怎么变成无色无味了?”铁鹰细细回忆。
“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如风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只好把他出现在白彤那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回来后,我马上着手检查,用手试、剖解,甚至泡水,喂猫,都没有任何发现。就是我打算将那碟瓜果处理掉的时候,那只鸽子就来了。我放下瓜果,开了窗子,取了信件,还没读完,就发现鸽子喝了泡过瓜果的水。不等我出门,鸽子扑腾两下,焉了。看它的症状,应该是‘七绝散’,可令人奇怪的是,怎么就无色无味呢?”
“猫呢,猫为什么没事?”
“这就是下毒之人的高明之处了,猫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毒的分量相当少,不足以使一只猫致命。我的猜测是,有人打算每天一点一点地下毒,等待毒素在人体内沉积得越来越多的时候,此毒就发作了。”
“连你都看不出端倪的食物,白彤怎么会产生怀疑?”
“她说她做了个梦。感觉到有人要对她不利。”说完后,如风十分仔细地观察着铁鹰的反映。
果不其然,铁鹰蹙着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你相信她的说法?”
“相信。甚至我担心,她们二人的体内已经有了该种毒素。也就是说,今天应该不是第一次被下毒。”如风话到嘴边,不吐不快。
铁鹰缓了下神,问:“此毒有解吗?”
“没有。一旦达到某种量,必死无疑。”如风摇了摇头说。
“花好也中此毒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暂时不担心,因为我已经决定带花好离开将军府。只要她不再接触到那种毒药,她就会平平安安的。假以时日,兴许我能想到稀释她体内毒素的办法。”
“那白彤呢,她怎么办?”铁鹰难以置信地看着如风,他怎么能那么自私,留下白彤一个人。如果花好离开将军府,也许会加速白彤的死亡。
“事实上,这也是白彤要求的,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留下花好,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负担。”如风说:“我等你回来,是要跟你商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暂且不提如何找出凶手,我现在想的是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带花好离开。”
铁鹰见他已经决定了,不再说什么。凝神静思了一会,他说:“需要我出面吗?”
“暂时不要,那只猫,我会继续喂它喝水,相信不出几天,它就会死亡。一旦它蹬腿,我们就安排花好出府。”
“可以。”
“你那事怎么样了?”
“无功而返。”
“意料中的事。”
隔天,春桃又出现在厢房内传话。木小姐要向牙婆好生在将军府里待着,等待传唤。据说木将军已经回府,如若没有意外,会在三日后安排她拜见将军。对于这一切,白彤都满口应承下来。自那之后,她多番强迫自己睡觉,但就是再也梦不到什么。如果不是因为白彤一向对自己深信不疑,她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假想。日子就在她的惴惴不安中度过,她谨小慎微、规行矩步、只相信铁鹰、如风和花好三个人,除此之外,经过他人之手的食物一律拒绝。想了一天,她决定主动弄清楚事情真相。如风已经安排好,傍晚铁鹰会在“春香楼”同她会面,而他则留在府里保护花好。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铁鹰仍然没有出现,白彤隔着窗子焦急地往外看。她双手合十,向天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有人敲门,白彤急急地跑去开门,却是小二站在门口问:“请问姑娘什么时候可以上菜?”
“上吧上吧。”白彤郁闷地转身。
“不等我就上菜啊。”身后传来铁鹰的声音。
“铁鹰。”白彤惊喜地回头,拉着他的衣裳满心欢喜。“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出来前,出了点小状况,耽误了些时间,等久了吧。”铁鹰说这话的时候始终蹙着眉头。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又倒在哪个角落了。”白彤停顿了下,说:“呸呸呸,我乌鸦嘴。出什么状况?没事吧。”
“没事,听如风说你有事想同我商量。”铁鹰开门见山地问,说实话,他觉得有点不自在,因为白彤刚才的笑容,让他晃了眼。
“哦,我是想问你关于木将军的一些事情。当然,我知道这也许很为难你,毕竟你们江湖中人,如非必要,绝对不会和朝廷为敌。这也就是我一直不开口找你求救的原因。”
“那你今天想跟我说什么?”铁鹰越听越糊涂,她不是才要求只身一人留在将军府吗?怎么又提求救?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情况。”
“例如……”铁鹰朝她点下头。
“嗯,木将军他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处事原则、作风,他的生活。”
铁鹰想了下说:“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所不同的是,他统领千军万马,肩负保家卫国的重任。所以他比一般人更谨慎,更无情,这些都是必须的,毕竟战场无情。 他不容许将领、士兵、下人不遵章守纪、自行其是,甚至背叛。至于他的生活,他很少待在府里,就连木浩然和木槿他都甚少关心。”
“这些我大概清楚,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将军?还有,他的妻子呢?”白彤终于问出了重点。
“他原来只是万军中的一个普通士兵,十年前在护国战中表现出色,救了当今皇上一命,此后平步青云,成了护国将军。至于他的妻子,早在****时候就走失了。”
“那他一直没有续弦吗?”白彤追问道。
“没有。”铁鹰想都没想就肯定地回答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
“好吧,现在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说出去啊,否则如风又该笑我了。”白彤抿抿嘴,悄悄地说:“我怀疑木槿对木浩然有着不寻常的感情,嗯,比如爱情。”
铁鹰闻言,真的吓得不轻,久久才说:“别瞎说,他两自小一块长大,木将军常年不在家,都是浩然照顾木槿的,兄妹情深不足为奇。”
一直盯着他看的白彤,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之前我中毒昏迷就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木槿要置我于死地。”
“你这话更说不通了。以你一介草民的身份,木槿要偷偷杀了你,何须留你那么久。”铁鹰嘲笑白彤的想象力丰富。
白彤早猜到铁鹰会这么说,所以她不疾不徐地说:“因为皇后娘娘啊,如果我忽然死了,娘娘势必要追究的。所以她需要时间想一个万全之策。”
她说得也有道理,铁鹰思忖了会,又坚决地说:“绝对不可能。”
这回白彤可不高兴了,嚷嚷着:“为什么?给我理由,别总不可能不可能,凡事皆有可能。”
铁鹰看着她激动的神情,说:“如果木槿爱木浩然,他两完全可以成婚,她没必要杀你。”
“什么?疯了不成。”白彤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这是跑到什么朝代来了,近亲可以通婚就算了,连亲兄妹都可以光明正大恋爱。
“其实,他们两不是亲兄妹。”铁鹰语不惊人誓不休。
白彤足足待了好一会,才呐呐地开口问:“同父不同母?”
“不。”
“同母不同父?”
铁鹰摇头。
白彤抓狂地吼:“那到底是怎样?”
“他们两人相互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当时与将军同营的两位士兵,十年前为了保护皇上,牺牲了一家的性命。所以将军领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那木浩然和木槿他们知道这事吗?”
“知道,带他们回府的时候浩然已经10岁,木槿也6岁了,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也就是说将军如今尚无子嗣,这也是为什么皇后娘娘派你任务的原因之一。”
白彤傻傻地问:“也就是说我的推断是错误的?”
“是,不成立。”
“怎么会这样。”白彤垂头丧气地摊在椅子上,说:“对不起。”只是那个梦作何解释?
“没什么,也难为你了,只是以后别瞎想。”铁鹰表面上安慰着她,其实心里还是担心,毕竟她被下毒是事实,即使他和如风口径一致骗她说那些水果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