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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病

叶子枫的一身官服走在街上很显眼,好在此刻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三月三的庆典刚刚结束,此刻的柳城重新归于沉寂,连平日最繁忙的街道上,也不过几家店铺照常开张,几个老板连店门也不看,几张躺椅凑在一起喝茶聊天晒太阳。

此刻柳城最热闹的地方,不在城内,而是城外的十里亭。三月三后,归乡过节的游子们又要踏上去往他乡的旅途,城里的老人们不辞辛劳,总是要去送一程。

如果没有意外,今天叶子枫应该在十里亭那边值守,可是他现在穴道受制,只得乖乖地跟着面前的几个绿衣裳巍岭派门人以及世界司空予前往水清堂。

叶子枫已经很久没有回水清堂了,他三年前告别师父和几个师弟师妹,外出为自己谋前程。桂甌之地,女多男少,因此无论士农工商,大部分行当都是由女性操持。

叶子枫不像二师兄展鸿鹄那样精通经史子集,因此无法从事文官的工作,更何况二师兄家底殷实,就算他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坐吃山也不会空。

他也不像大师兄那样天赋异禀,早早练就了一身武艺,现在成了众藩王争抢的门客。师父从前传授武艺,同样的招式,大师兄一学就会,一个时辰就可以用同样的招式和师父拆招,而他则要反复领悟反复练习,没个三五天啃不下来。无尘门内,若论及习武天赋,叶子枫自认为是倒数第二,只比展鸿鹄好一点点。

当然,他也不可能像小师弟那样潇洒,安心做个渔夫。他一直不明白,小师弟小小年纪,是如何做到看破红尘的。可比起佩服,对于小师弟,叶子枫更多的还是同情,他的那份潇洒,说不定也含着不为人知的无奈,毕竟,他是个病人……

叶子枫和其他门徒一样,都很喜欢听说书,说书人曾经是整个无尘门所有弟子的愿望,几个弟子小时候还常常比赛说书。但比起其他弟子,叶子枫的嘴巴却笨得很,说起书来既不如展鸿鹄那般口若悬河,又不如小师弟尘凡那般生动有趣,甚至连说话直来直去的大师兄也说的比他更有风采,最后只得放弃当个说书人的愿望。

虽然无法成为一个云游四海的说书人,但自幼受到书中英雄事迹熏陶的叶子枫依旧充满了英雄情结,强烈的英雄荣誉感使他最终确认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执剑人。多年来,剑侠萧秉的故事一直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在与同门弟子说书比赛的时候,唯独萧秉的故事他能说得最好,这是他为数不多自认为值得自豪的事情。

他总是会反反复复和小师妹夏星子讲起萧秉的当年勇,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一般。

想起小师妹,叶子枫心里总是不自觉的升起一丝甜意,她圆圆的脸蛋不自觉的浮上脑海,那羞答答的腮红仿佛是月色下的莲花,万般柔情隐匿在凉风之中。

想到即将回到无尘门,见到小师妹,叶子枫竟然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即使现在的他,身陷囹圄。

昨日一战,叶子枫和水清堂弟子李星矢打得难分难解,在窄巷拆了不下百招,两人都是热血青年,打到后来竟然都有一些兴奋,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感怀,若非立场向左,两人打完只怕要坐下来喝酒详聊。

两人打累了,喘着粗气在巷里对峙,叶子枫料想李星矢无力突破自己,再说小师弟已经走远,任务完成,也就无心再斗下去。就在此时,吕忘川却蓦然出现在李星矢身后的巷口,身后跟着那姓冯的醉汉,和已经战败的陆师弟。

陆师弟功夫本就逊吕忘川半筹,加上吕忘川的挑唆,令那醉汉调转枪头,陆师弟最终败下阵来,被吕忘川所控制。

吕忘川看了看叶子枫道:“阁下可是无尘门的门徒?”

叶子枫大吃一惊,无尘门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是师父韦三水归隐江湖以后创立的门派,并没有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志向,是以对各弟子没有统一的要求,做什么集体上门踢馆或者广招门徒之类的事情,反而鼓励他们去寻找自己的出路。多年以来,无尘门很少和江湖上的人有来往,并且要求几个弟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不要以“无尘门”的名讳行事,所以即便是已经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大师兄,江湖人也只道他无门无派。照理而言,即使在柳城之内,知道无尘门的人也寥寥无几。若是有人找上“水清堂”并不稀奇,毕竟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医馆,可若是找上“无尘门”,那定然是与我派深有渊源。

既然对方能够说出门派名讳,叶子枫只得以江湖规矩行事:“在下无尘门座下弟子。”

吕忘川道:“果然如此,这柳城之内并没有什么叫的上名字的教派,能够有本事救人的,也就只剩下这叛徒的昔日同党了。”吕忘川瞟了一眼身旁的陆师弟,继续说道:“可否劳烦少侠带我们前往无尘门?”

叶子枫情知不妙,心下开始盘算如何撤退为妙:“不巧,在下也好久没有回无尘门了,现在不知无尘门搬到了什么地方。”

叶子枫只见眼前绿光一闪,回过神来,吕忘川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叶子枫的手腕被吕忘川扣住。

吕忘川道:“我可没空跟你啰嗦,无尘门在哪,赶快告诉我!”随即手一用力,叶子枫只感觉手腕生疼,这痛感随着手臂不断往上爬,渐渐使他觉得痛不欲生。

可叶子枫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身为一个以执剑人为梦想的人,叶子枫一向骨头很硬。

然而吕忘川并没有手下留情,连一旁的李星矢都有些看不下去,叶子枫后来晕厥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成为吕忘川的俘虏,全身大穴受制,只得跟着吕忘川在城内游走,最终遇到了和巍岭派四个弟子打游击战的师姐司空予。

叶子枫两年前参加了桂甌排遣海牙寺的甄选,可惜落选,未能如愿成为一名执剑人。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加入了桂甌征兵,成为了一名差吏。他在桂甌都城做城守一年多,期间只有小师妹来看过他。三个月前叶子枫被征调回到柳城当差,结果因为接连发生的窃尸案,这阵子一直在忙着办案,竟然三过家门而不入,愣是没能回水清堂看看,只得托白鸽传信,把自己回到柳城的消息告诉师门众人。

是以当尘凡突破柳城大门的时候,叶子枫和尘凡都没能认出对方来,竟是差点大打出手。

湾塘巷的青石板依旧如故,叶子枫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似乎每一块青石板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来。只是三年的时光走得悄声无息,街边的小溪升腾起一丝稀薄的水气,朝露不断从硕叶滴下,为过去的岁月轻轻凿痕。几家店铺悄无声息地换了牌面,常年摆着一口大锅的羊肉粉店换了老板,高汤闻着也不再原汁原味。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罢,叶子枫忍不住想到。

湾塘巷的尽头是一条长坡,通向一座宅门,坡道两旁种满了紫荆花树,成群的花瓣散落满地,和树上的紫色遥相呼应,一眼望去,像是一条紫色的天梯一般,水清堂正坐落与此。

再次见到水清堂的大门,叶子枫却突然没了先前的熟悉感,一丝诡异的警惕感代替了游子归乡的愁绪。青灰色的木门从未显得如此萧索,四周寂静得可怕,在叶子枫的记忆中,这个时辰的水清堂,虽然算不上热闹,至少会有扫街的门童在打扫坡道。

随着坡道越走越高,叶子枫的心也悬得越来越高,叶子枫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开始直立,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连忙用手按住那些毛发。

叶子枫看到领路的司空予脚步变得迟疑,估计她也和自己一样,感觉到情况异常。不仅无尘门的弟子感到诡异,连跟随而来的“客人”们也产生了警觉。

“姑娘,这里真的是无尘门?”尽管吕忘川尽量保持平静,也依旧无法掩盖他语气中的一丝怀疑。

“这里当然是无尘门。”诡异的气氛让司空予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吕忘川道:“无尘门虽然在江湖上深藏不漏,可据我所知,也算的上有点脸面,怎么会如此萧索。”

司空予道:“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小小的无尘门,要那么热闹干嘛。”

吕忘川道:“就怕你这里水深,有龙灵不灵我不知道,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司空予道:“哎惹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娇滴滴的啦,这也怕那也怕,我就一个弱女子,你怕什么鬼啦!”

“不,你比鬼可怕。”叶子枫和巍岭派几个师弟同时产生了这个想法。

吕忘川道:“还请姑娘莫要消遣我们,眼下这位官爷伤得不轻,若是姑娘拖延时间,只怕他性命堪忧,到时候姑娘可负不起责任。”

司空予不耐烦道:“哎哟你烦不烦啦,这官爷有病自有官府管,我负什么责啦,我好心带你来看病,那叫助人为乐。我可告诉你,这官爷要是死了,你觉得官府会放过那个凶手吗?!”

吕忘川闻言一愣,江湖侠客虽然一般行事不羁,若真是惹上官府,倒也麻烦。

司空予道:“跟我走,我们就按江湖规矩办事,否则等官府插手,请出了执剑人,你们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吕忘川眉头一皱,不再言语,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司空予走上长坡。

长坡尽头,一座古旧的宅邸赫然出现,吕忘川仔细辨认头上的牌匾,只见上面模模糊糊地写着三个大字“水清堂”。吕忘川心道:“原来这里就是无尘门。”吕忘川闻了闻空气,发现空气里飘散着药草的味道,“原来这无尘门为了藏身,竟然化身为一座医馆。”

古旧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叶子枫看到空空如也的庭院,没有病人的医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唯独草药的味道依旧萦绕,此刻的医馆,本身就像个病人一样奄奄一息。

暮春时节,绿树葱郁,庭院的榕树抽新,落叶随风轻轻卷起再落下,仿佛堆积了满地的憔悴。叶子枫不自觉的想起了医馆最初开业的时光,由于没有客源,几个师兄弟也不得不看着满地的落叶发愁。

从第一进的庭院走进第二进庭院之中,一副树立的棺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一旁盘坐着一个和尚,手中捻着佛珠,正在默念经文。这个和尚正是方圆,他原本打算回自己的开山寺去,临行前见到康先生的空棺材,一时思绪万千,犹豫要不要为康先生超度一下,可想起康先生昨日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又觉得现在超度有些不合适,踌躇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坐下来为康先生颂半折经法,就当超度一半的康先生,另一半若是日后有缘再见,再帮他完全超度就是。

眼前的景象让叶子枫完全摸不着头脑,心中一团疑惑却无处发问。叶子枫瞟了一眼师姐,看到师姐也是肩膀一晃,有些愣住。两姐弟相视一望,眼里似乎都在问对方:“什么情况?!”

吕忘川看司空予神色游移,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举目四望,同时仔细听风辩位,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埋伏。吕忘川迈出两步,朗声说道:“在下巍岭派吕忘川,久闻无尘门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今日有事相求,特来拜访,多有叨扰,还请示见。”

叶子枫只见大堂的门被缓缓拉开,韦三水缓缓从门内走出。见到此景,叶子枫和司空予都不由得眉头一皱。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韦三水给两个弟子的一个信号。

若是在平常,韦三水开门是不会用手的,而是用内力吹吸,将门拉开。这是无尘门内一套特有的练功方式,用以锻炼对内力、真气和精魂的控制,单是开门这一个动作,就大有学问,开门的速度要控制得恰到好处,才能开起来自然。叶子枫记得大师兄曾经因为内力涨得太快,结果无法很好控制开门的速度,每次都把门轰烂,为此多打了好几份工才把门钱补上。后来大师兄终于能控制好开门的速度,师父才认可他的内功做到了收放自如。叶子枫曾经非常努力,也只能不用手把门推开一半,辈分在他之上几位师兄师姐中,除了二师兄展鸿鹄,都已经做到了从容开门。

师父曾经交待过,若是遇到来意不明的江湖人士,他一般会使用内力开门,这虽然只是一个门面功夫,却能有效地提壮声势,震慑敌人,有时候还能得出一些信息,比如见状就变得毕恭毕敬的,多半是有点眼力价,看得出这里面的深浅,而如果对此不以为意的,要么是功夫很高,不屑于这样的雕虫小技,要么就是武功很低,完全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而如今师父用手开门,传达给两位弟子的信号只有一个——今天他不能动手。

叶子枫和司空予见状,又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里写了同样一句话:“不可轻举妄动。”

只见韦三水神态镇定,淡淡说道:“水清堂今日不营业,请问是那一路朋友过访?”

吕忘川道:“在下巍岭派吕忘川,想拜请无尘门掌门出见。”

韦三水道:“无尘门是什么门?你们找错人了,这里是水清堂,是一座医馆。”

吕忘川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来看病的。”

韦三水道:“抱歉,今日我们不营业,阁下可以到城内其他医馆看病。”

吕忘川道一把拉过旁边的叶子枫:“大夫,我这位病人病入膏肓,还请您务必看看。”

韦三水皱了皱眉头:“这小兄弟看起来面色红润,神态从容,应该不太急,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吕忘川道:“好,既然你不愿看病,那我们就来探病,水清堂内,可是有一位名叫王宝荣的病人?”

韦三水道:“在下不能透露病人信息,阁下请回吧。”说罢转身边想向门内走去。

吕忘川道:“看来阁下是打定了主意不露真身么?当年名动江湖的“盗月手”真的打算就此绝迹?”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包括还在做法超度的方圆,也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韦三水。

韦三水闻言迟疑了半步,但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准备关上大门:“我不认识什么盗月手,这名字听起来甚是魔性,阁下想必是说书听多了,把幻想当成了现实。”

吕忘川道:“好,既然你不愿交出王宝荣,那我就让他自己出来!”只见吕忘川站到陆师弟身边,对着面前的屋子朗声说道:“王宝荣,陆师弟现在在我手上,若是你想留他性命,速速出来见我!”说罢忽然抓过陆师弟的手,用力一掰,将陆师弟一根手指头硬生生撅断。

陆师弟被突然袭击,没有准备,疼得一声大叫,凄厉的叫声瞬间传遍整个庭院,使得原本萧索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陆师弟的叫声让方圆想起了昨晚康先生的嚎叫,虽然两者情绪不同,但都惨绝人寰,闻者心有凄凄,毛骨悚然。

韦三水见状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吕忘川道:“我干什么与你无关,阁下既然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用来管我们江湖中的事!”说罢又撅断陆师弟的一根手指。陆师弟这次只是惨叫了半声,另外半声强忍着不发出来。

吕忘川没有给他忍耐的机会,又掰断了一根手指:“给我叫,把王宝荣给叫出来!”

疼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师弟没有喘息的机会去逼迫自己忍住,本能性地又叫了出来。吕忘川麾下几个同门见到陆师弟的惨状于心不忍,可是又不敢出面阻止师兄,一个个的表情难忍,却也无可奈何。

吕忘川杀伐果决,正准备继续掰断下一根手指,就在这时,两只飞镖忽然从大厅内飞出,吕忘川不慌不忙,大袖一挥,将两只飞镖打到了旁边的树上。

吕忘川冷冷道:“终于肯出来了么?”

只见王宝荣身穿一袭青衫,腰悬一柄长剑,正是那柄血饮,从大厅内缓缓走出。韦三水忍不住回过头,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王宝荣向他点了点头,昂首走到庭院之中。王宝荣重伤未愈,经过昨日照料,只是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韦三水见他专门换上了巍岭派的青色衣衫,看来是想在今天和同门来个了断。

吕忘川道:“王宝荣,你终于肯露面了。屠戮同道,背叛师门,你可知罪?”

王宝荣道:“吕忘川,你背弃誓言,监守自盗,出卖皇陵财务,你可知罪?”

吕忘川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全我师门上下,这叫从权之计,可你重伤师父,私自带走皇陵重物,导致师门分崩离析,你犯的可是叛教之罪啊。”

王宝荣道:“那你私见藩王,准备出卖皇陵,你这犯的可是叛国之罪!”

吕忘川道:“大易早已亡国百年,我就算要叛,也无国可叛,何来叛国之罪。”

王宝荣道:“背弃誓言,你就不怕遭到神的诅咒么?!”

吕忘川道:“神的诅咒,你说的是哪个神?易神吗?大易灭国几百年了,如果他们所信仰的神真的存在,怎么这几百年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旧神的诅咒,又有什么可怕的,如今我完全可以信仰新神。”

王宝荣道:“背叛旧神的人,新神也一样无法容忍。”

吕忘川道:“那旧神就能容忍背叛师门之人吗?”

王宝荣道:“我们的誓言是守卫皇陵重宝,而不是巍岭派,为了皇陵,巍岭派可以不存在!”

吕忘川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个誓言才是对巍岭派近三百年的诅咒!如果旧神真的存在,那也是大易背叛了旧神,所以它灭亡了,大家都在朝前看,只有我们背了几百年的诅咒!”

王宝荣道:“那你就可以随意让皇陵重物流落江湖吗?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想过吗?到时候不管是新神旧神,整个世界都会乱成一团的。”

吕忘川道:“看来是多说无益啊,交出你手中的那件事物,然后抱着你旧神的信仰自己做梦去吧!”

王宝荣道:“想要东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吕忘川道:“那我倒想看看,是你先死,还是他先死。”说罢抬起手,就准备向身旁的陆师弟挥掌。众人只觉一股掌风凝聚在陆师弟头顶,这一掌若是拍下,陆师弟性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王宝荣连忙抢身而上,想要阻止吕忘川施掌,只是他有伤在身,身形不免有些滞涩,只得双掌齐出,让掌风先行,盼着能拦下吕忘川。只见吕忘川忽然变掌为爪,提起陆师弟,向王宝荣扔去。王宝荣见陆师弟突然向自己飞来,只得连忙撤掌,双掌一翻,准备接过陆师弟的身体,可自己身在行进之中,没能来得及减速,堪堪接住陆师弟的同时也被撞得胸口生疼。吕忘川接着陆师弟的掩护,早已杀到王宝荣身前,没等王宝荣反应过来,直接一掌轰在陆师弟身上,掌力连着推向王宝荣,王宝荣不忍隔着陆师弟身体和吕忘川对轰,只得硬生生抗下这一掌,王宝荣抱着陆师弟被吕忘川一掌打飞,飞出快两丈的距离,滑到了韦三水的面前才停住。

王宝荣松开陆师弟,两人都在地上疼得打滚,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来。韦三水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两人。

吕忘川再欲上前痛下杀手,司空予连忙动起身法,抢到吕忘川身前,两手连续出招,和吕忘川交起手来。与此同时,叶子枫忽然暴起,右拳一摆,将站在自己身旁的陆冰河一拳打飞,随即抢身逃跑。李星矢等四个手下没有想到叶子枫大穴受制还能行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叶子枫已经脱离他们的控制范围。

原来司空予先前和吕忘川互相试探之时,以叶子枫的身体作为媒介比拼内力,实际上是顺道将内力注入叶子枫体内,帮着他冲破了被封印的穴道。司空予手法巧妙,吕忘川万没想到天蚕锁还能这样用,因此没有料到司空予的真正意图。叶子枫穴道解除之后,知道对方人多,没有急着脱身,一路装聋作哑,终于等到这一刻,才终于逃跑。

唐紫龙反应最快,连忙追出,在半途中一只手巴住了叶子枫,叶子枫反身一拳,唐紫龙左手格挡下来,同时一脚踢出。叶子枫被踢到左脚脚跟,干脆直接一个劈叉,双全向上,轰向唐紫龙的腹部,唐紫龙双掌抱在一起,接下了轰过来的拳头,向后弹开一丈站定。叶子枫双腿一收,又重新站起。两人摆开架势,开始单挑。

李星矢这边,丁瞬扶住受伤的陆冰河,李星矢和沈一辉正准备加入战局,忽然两枚暗器飞了过来,两人向后一闪,回到原地,李星矢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暗器来源,于是两人再次准备动身,刚踏出一步,两枚暗器再次飞了过来,两人只得又向后闪身躲避,回到原地。李星矢热血上脑,准备再次突破,沈一辉则略加思索,没有行动,果然,李星矢刚踏出一步,暗器再次如约而至,李星矢躲开了第一枚暗器,却被第二枚暗器擦到,脸上被划了轻轻一道痕。与此同时,沈一辉终于看清了暗器到来的方向,循着轨迹望过去,只见一旁的榕树上,坐着一个面容散漫的少年,正是昨天溜着他们满城跑的尘凡。沈一辉不由分说,起身冲到树下,噔噔两下蹭到树上,想要一把抓住尘凡。一旁的李星矢反应过来,也跟了过去,只是他爬树功夫一般,顺着树干爬到第一阶时,尘凡已经和沈一辉往更高处爬去了。尘凡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在榕树的枝干间上上下下荡来荡去,和两人在这大树之中玩起了捉迷藏。

这下一场混战便在这庭院之中打得不可开交,司空予对上了吕忘川,叶子枫对上了唐紫龙,尘凡带着沈一辉和李星矢躲躲藏藏,剩下的丁瞬在照顾受伤的陆冰河,而韦三水在照顾王宝荣和陆师弟。

而此刻庭院之中,两个被忽略的人正在观察局势。

方圆一看又打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哎哟有完没完啊,我这一宿没睡,算是和你水清堂撇了个清,现下你和别人交手,可不关我的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方圆打算两不相帮。趁现场乱成一团,方圆悄默默地摸到了大门边,一溜烟跑了。

而那个姓冯的汉子此刻没动,是在观察正在救人的韦三水,“盗月手”这个名号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因为他生平最恨的事,就是偷。

吕忘川和司空予打得难分难解,百忙之中想起己方还有一大战力,瞟了瞟正在出神的姓冯的汉子,朗声说道:“冯兄弟,我跟你说,你眼前的这个大夫,正是当年独步江湖的神偷大盗盗月手,你快抓住他,问问是不是他偷了你的沈君怡。”

这位冯兄弟思维痴线,一听吕忘川这么说,一个闪身,就向韦三水攻去。韦三水昨晚被人灌药,眼下无法使用内力,仅仅是单纯的凭直觉躲开了吕忘川的偷袭。吕忘川第二下一掌轰了过来,接着一招接一招攻向韦三水,韦三水无法接掌,只得不断凭单纯的身法不断躲闪。若是对手内力平平,韦三水凭单纯的体术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这冯兄弟武功内力俱不在吕忘川之下,韦三水躲得了招式,却躲不开对手招式里散出来的真气,难免被内力所伤,斗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在一次向后撤步的时候,脚下一滑,被姓冯的汉子一拳打在胸口上,飞到了大厅前的台阶上。

那姓冯的汉子没有给韦三水喘息的机会,一个闪身来到韦三水面前,双拳抱成一团,举到头顶,就准备砸下来。

无尘门几个弟子见状大惊失色,急得正不知该怎么办。

这一刻对无尘门的几个弟子来说显得特别漫长,只见冯兄弟的拳头缓缓地砸向躺在地上的韦三水,几个弟子奋力扑身过去,嘴里同时大声惊呼:“师父!”但由于各自陷入苦战,鞭长莫及,看来,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止这砸下的拳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一个细长的事物突然砸到了那姓冯的汉子身上。姓冯的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踉踉跄跄向后倒了几步,这才站稳。

只见那细长的事物弹在姓冯的汉子身上,在空中翻了几个圈,这才落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在地上躺着的,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毛笔。

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在门口,他的眉毛很长,就像是用墨汁画上去的一样,身后背着一个书篓,一身说书人的打扮。

“弟子来迟,还请师父赎罪。”纪无妄淡定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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