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姜是饿醒的。
她拖拉着小问走出船舱,阳光并不是很强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也晴朗了不少。她微笑着朝爷孙俩打招呼,“老翁早啊,阿贝起得可真早。”
阿贝冲她做了个鬼脸,“才不是阿贝起得早,是问姜姐姐你们太能睡啦!再过一会儿就要到我家哩~”
苏问姜禁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呀。”
“臭小子,你家有没有糖葫芦!”小问叉着腰,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阿贝别过头去,极为不屑地轻哼一声,气的小问直跳脚。
苏问姜把目光投向湖面,浅岸处的一些冰块开始消融,几尾小鱼穿梭其间,像是背着冰块在游动,她会心地笑了,这是立春第三侯:鱼陟负冰。
不由得清浅欢喜,二十四位令使,哪怕目前只结契了一位,也让她受益匪浅——写完第一页岁时纪后,居然解锁了一项新技能“千里眼”,不过这说法略有夸张,千里不敢说,百里是稳妥不过的。
她很期待,这一次若岁时纪与雨水令使结契,又会有什么新功技能等她解锁?
乾桑国多为水乡,名副其实的水中国,京都长槿位于最中央,是皇室居所,外围环绕着一条河,名为桑河;河对岸是权贵居所,居所外围亦是一条河,名为内权河。
以此类推,乾桑国的整体布局很是巧妙,以阶层划分,共由六个“圈”,五个“环”组成,六圈由内到外依次为:皇室,权贵,权臣,军人,从商的平民,从农的平民;五环为五条河,由内到外:桑河,内权河,内臣河,交商湖,交农湖。
桑河、内权河、内臣河宽度则分为百米、千米、万米,往来只需片刻,极为方便。只是两湖按正常速度来算,渡过交商湖需一日,而渡过交农湖则需耗上三日。隔着最外围平民与交农湖相对的是一片海域,名为扶海,将整个乾桑含裹在内。外人若要入乾桑,无专人指引,多半会迷航。
之前苏问姜她们所处的明林镇处于最外围,那里所居多为农人,只是她们在那停留的时间不长,且多半是在林府,到也没怎么领略风土人情。
整个属于春季的令使都在乾桑国,所以倒省了苏问姜许多力气,层层流水环绕着层层土地,居民自在生活,这样的水中国实在叫人惊叹!
她们现在处于交农湖,确实如阿贝所言,再过一时半刻,他们就已在湖上整整航行了三日,之前已经说好,她和小问会在老翁家中安顿。
老翁是船夫,大半辈子都在交农湖淌过,风里来雨里去,数不清载了多少人,老少,男女,重逢,离别,喜乐,悲苦,他都见了太多太多。
越是老了,越是把自己活成一部书,书里内容都是朴实无华的智慧。
老翁膝下唯有一子,前些年一去扶海,就再没了音讯,儿媳执意出海去寻,也一去不回,临走前把才满三岁的阿贝托留给老翁。老翁的婆娘生儿子时难产去了,他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盼他成家立业,却终究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人唏嘘不已。如今又像回到了那时候,孤家寡人,把阿贝拉扯长大。
好在阿贝虽是顽皮,却很懂事,从来不会哭闹着要阿耶阿娘,还会反过来安慰老翁,他还不满八岁。在现代,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小学二年级,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却懂事的让苏问姜心疼。
她看着小问和阿贝在一旁嬉戏打闹,你一言我一语,此间岁月安好,只是,时间一到,她们终究是要告别的。
那就在能开心的时候尽情享受吧,千帆过尽,还有过往可待回味,那便是极好的。
老翁的嘴角也挂着一丝化不掉的笑意,许是长时没有过这么温馨的时刻了。他节奏不变地划着桨,突然对苏问姜道:“小姑娘,坐稳喽,老朽要急驶了!”
阿贝拉着她的衣摆,很是高兴:“问姜姐姐快坐下,爷爷划快船时可好玩儿了。”苏问姜挨着小问坐下,小问顺势“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肩膀上,苏问姜刮刮她的鼻子,很是无奈。
“你啊,还没人家阿贝懂事。”
“就是就是,小问姐姐是糯米团子变的吧~”
“糯米团子?”
“在我们渔渡村,糯米团子你见过吗,圆圆的软软的一团,最适合形容那些好吃懒做的人,迟早把自己撑死。”
“臭小子,看我不……啊呀!”
老翁突然的加速,小问一时没坐稳,连带着苏问姜一起往船板倒去,阿贝在一旁幸灾乐祸,“哎呦,糯米团子姐姐,你有没有摔到哪儿啊,要不要阿贝扶你一把?”
“臭小子,你等着!我……哎呦!”
苏问姜及时闪开,免于再受池鱼之殃,还跟着阿贝一同呵呵笑了起来,小问干脆就半躺在船板上,也加入笑语行列。老翁划得愈发快了,渔渡村近在眼前。
老翁把船靠岸停好,便领着她们往自家去,一路上总有人和他打招呼,内容多半是回来了之类,阿贝见人就伯伯婶婶一通喊,不久怀里就塞满了小吃食,不过多半都进了小问肚子,气呼呼地开始了又一场你追我赶。
苏问姜和老翁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老翁,这村里人好似不怕生人”
一路走来,那些居民并没有对她和小问过多关注,偶尔有那么几个,关注点也只在衣着和相貌。
老翁捋了捋胡子,笑答:“小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带居民,地处交农湖以内交商湖以外,虽是平民地带,但这南来北往的不乏达官贵人,加之景色尚可一赏,每日来游玩的人亦是不计其数,久而久之,便也无甚稀奇了。”
“原来如此,此地倒真担得起‘温柔乡’三字呢,水好人好,风景这边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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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姜姐姐,这里就是阿贝的家。”
“推开木屋,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一应家具很是简陋,却有种干净质朴的味道。”
苏问姜站在门口,“还未问老翁名字”
老翁呵呵一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朽姓王,小姑娘可唤我王翁。”
老翁不愿透露名字自有他的理由,苏问姜也不会执意要问,回以微笑,“王翁直接唤我名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