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伴随着血肉与地面激烈触碰而发出的古怪、暗沉却深沉的声音，景月看着难掩痛苦、愤怒与悔恨之色的张无酹，没来由的一股悲伤之意涌上了心头。
景月犹豫着开口道：“既然你当初不知情，为何最终却选择了离开呢？”
张无酹沉痛地闭眼道：“我当时也算是城主府的一个下人，谢珥封锁了消息，城主府之外的人不知道，城主府内难道一点风声都不会有吗？我在城主府内，听见了风声，于是立刻想要质问谢珥，父亲拦住了我，他说我现在去质问什么都不会改变，反而我的命很可能就没有了……
“父亲对我说，要我出府科考，他那边还有张家曾经残存的关系，如果我科考上了，让我替代一个现在毫无京城背景的谢珥做芜城城主还是可以的，等我替代了谢珥做了芜城的城主，想怎么动谢珥都可以，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想怎么查都可以。
“于是我就决定了离开……
“可我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将离开的事情付诸于行动，谢珥就对我动手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平日里跟瑜心来往密切，我们又没有瞒着什么人，谢珥知道很正常，以他谨慎的性格，他怕我因为瑜心的事情报复他也很正常，可我当时一心只有瑜心的死，当时的我很茫然、很痛心，其他的事情一概都不想了。
“就在我临行的前一天，也是我决定要走的第二天，谢珥的人就来了，父亲为了让我活着离开，自己出去拖延时间，让我赶紧走……
“父亲做过张家的继承人，作为商人的继承人，他很会说话，可哪怕父亲这么好的口才，也没有拖住谢珥的人多长时间……他们是带着必须将我带走的决心来的，再好的口才也拖不住多久……
“父亲很明白，如果我去了，我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在我还对城主府内疯传的风声产生怀疑时，父亲就已经确定了，那是真的，有些肮脏的事情，父亲经历过，而我没有……这就是我与父亲之间的差别，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父亲为了让我安然离开，最后在用自己的性命在搏斗……”张无酹周身的气质以及他个人的动作与表情，以及无一不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悲痛到极点了，可在这一刻，他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悲伤再突破了一层……突破极限的悲伤。
张无酹颤抖着，依旧闭着眼睛，可眼泪却依然从那紧闭的双眸中喷涌而出，他哽咽道：“最后，我逃出来了……可父亲死了。”
景月眼眸像是在下着一场淅淅淋淋的小雨，那么寒、那么零落、那么孤独……可仔细一看，景月的眼眸中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宛若双眸含着天地，又宛若双眸皆化为虚无。
林瑾陌看似平静，可双拳却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他想起了他的祖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