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筱璃见到紫菀的时候,她双目呆滞,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全被黑黑的帘子遮住,这时的天还没有大亮。
夜筱璃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且薄凉的说:“出来。”
紫菀看了看夜筱璃,跟在她身后,阳光很刺眼,紫菀的身子晃了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紫苏和青黛看见她的样子,心也被揪了起来。
夜筱璃没有管她,仍自顾自的走着,紫菀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夜筱璃带她们走出了晋王府,上了马车。走过了繁华的大街,来到了一处巷子里。
越往巷子深处,便越能看见一些虫子,老鼠和蟑螂更是泛滥。巷子脏乱不堪,不时有一些乞丐进进出出。他们有老有小,头发蓬松,身上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很难想象夏天时这里又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乞丐们衣衫褴褛,与一身华服的夜筱璃等人之间的对比十分鲜明。
青黛和紫苏看到这一幕十分诧异,没想到在距京城最繁华的一处角落里,会是这样的一幕。
此时的紫菀也回过神来,掩了掩鼻子。夜筱璃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走着。
走了很久,开始有人向夜筱璃打招呼。夜筱璃点了点头,在一个妇人跟前停了下来。
“公子。”那妇人明显刚生过孩子,声音很虚弱,但也是灰头土脸的。这个地方没有房子,在冬天也只是谁在枯叶中取暖。
她手中的孩子因营养不良,骨瘦嶙峋,但是不哭不闹,呆呆的。
夜筱璃蹲了下来,将孩子从妇人手中接过。“很健康。”
妇人笑了笑说,有些哀伤的说:“公子,我宁愿他没有活下来,这样他就不会成为一个乞丐了。”
“大娘,这是我讨来的,给你吃。母亲说你刚生完宝宝,很虚弱。”一个男孩拿来一个白花花的馒头递给她。他身上还有丝丝血迹,馒头的来历很显然。
夜筱璃身后的三人都很感动,紫苏甚至无声的哭了。
紫菀看了看周围,这些人并非是懒惰,大多都是身体都问题,不能自理。除了小孩,很少能看见完整的人。这里简直就是个贫民窟,大多数的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在这苟延残喘。
夜筱璃看完孩子就离开了,什么也没做。上了马车,紫菀抿了抿嘴问:“主子为什么不帮帮他们。”今天最震撼的人就是紫菀了。
夜筱璃低着头不说话,她睫毛微微颤抖,盖住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有意无意的点着。
夜筱璃走回了院子,紫苏搬来了一把椅子让夜筱璃坐下,她不能久站。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夜筱璃看着紫菀嘴角勾起了笑意。青黛端来一盏茶给夜筱璃,吩咐下人都退下了。
“主子。”紫菀底下了头,熟悉夜筱璃的人都知道夜筱璃生气了。
“楚曦月!”夜筱璃语气愤怒,不过紫苏和青黛并不惊讶,她们都猜出来了。
“是呀,我叫楚曦月,这个名字我都不记得了。”自嘲的说着,讽刺一笑。
“主子,当年我找你的时候有多期待,今天的我就多可悲。”紫菀后悔的说。
“倘若你没有离开,你甘心吗?”夜筱璃问。
紫菀摇了摇头,当年夜筱璃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阻止她。
“楚曦月,你早已不再是昔日的丞相之女了,你应当明白。”夜筱璃说的极为残忍。
“是啊,我早就明白,从我踏出京城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是了。”
“你觉得不公平?你觉得你的人生不自由?你曾和我说过,你的人生不属于你,你不幸福,可是现在你幸福吗?这一切你本该想到的不是?”
“可是为什么?”
“你楚曦月刚出生就是丞相之女,柴米油盐,你担心过吗?丝绸华服你缺过吗?你说你被迫学习琴棋书画,你肆意妄为,让所有人为你承担后果。这天下有多少人一辈子没有过上你的生活,你不该付出一点代价吗?你觉得为什么?”
“你看看那些人,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但是他们放弃过吗?今天你凭什么在这里埋怨不公平?哪一个王孙贵族不面临着随时遇刺的危险?谁不是时时刻刻小心提防。你告诉我谁幸福啊?”
“楚相离世让人心痛,你为人子女难过也很正常,你可以哭的死去活来,但你没有资格懊悔。听清楚了?”
夜筱璃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片迸溅,茶水流淌地上,在紫菀的脚边停了下来。
紫苏和青黛心中一窒,连忙跪下,她们从没有见过夜筱璃如此生气,倒不是向对紫菀,而像是对自已一般。
夜筱璃语言锋利,不过对紫菀倒是极为有用。紫菀擦了擦泪水,倒是将夜筱璃的话听了进去。
“我要去右相府,若是想来就跟上,若是不想就离开,我不会让一个只会逃避的人跟在我的身边。”夜筱璃换了一身衣服,从院子里出来,看着仍在出神的紫菀说着。
紫菀站了起来,带上面纱,跪在夜筱璃的面前。“谢主子提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紫菀定当一生追随。”随后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