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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凤翔元年六月二十八,皇宫中传出三声悲鸣的钟声,栖凤宫皇后薨了,这个做了十年皇后,却在这深宫中悲哀不幸了一生的女人,终于解脱了。

姬染玥趴在床边,埋首在林苑已经没有温度的手中,无声恸哭,周身溢满无助、悲哀的气息,显得孤寂而凄凉,明明正是酷暑时节,整个栖凤宫却一片凄然哀凉,让人无端的感觉竟有阴森寒意袭来,打一个冷战瑟缩起来。

苏烨看着肩膀耸动,充满绝望悲凉,却只是无声哭泣的姬染玥,感觉心中泛起刺刺的疼痛。

这个传说从出生都未曾流泪哭泣过得天照太子,此刻却在无助的恸哭,仿佛要流尽一生的眼泪,此刻,姬染玥不再是一个执掌朝堂,指点江山,战无不胜、杀伐决断,完美不可挑剔的一国储君,她只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女孩,是一个失去了一直疼爱自己的至亲的小女孩,无助迷茫,只能用眼泪和哭泣发泄着隐藏很久、很深,却又无处倾诉的情绪。

姬染玥在哭,在留着积累了两世的眼泪,仿佛要一次流干。上一世在孤儿院,无论遭受什么样的苦难和辛酸,姬染玥都没有哭过,只是眼眸中流露出异于孩子的贱人的光,所以她被挑选走了,永远离开那个让她憎恶的地方,再也不曾回去,后来作为国家特种兵,她经过太多的考验和折磨,男怕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敬爱的队长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姬染玥也仅仅只是咬紧牙关,把嘴唇出血继续前行,也不曾流泪,但是,此刻她再无法忍受,,任由心中隐藏的悲伤流露,心里想着:就一次,就这一次,让她放任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一次吧。

果然,之后姬染玥甚为悲伤严肃,周身冷意大增,让人不敢接近,但是真的未曾再流过一滴泪,这是苏烨看得心痛不已。

天太热,哪怕做了保存尸身的处理,但是皇后尸身还是根本放不住,每天需要耗费大量的冰块,所以运冰的匠人和车队源源不断的往栖凤宫送冰,三天后,皇后棺椁移至皇家寺院------珈蓝寺停灵,在姬染玥的坚持下,七七四十九天法会后,仔前往皇陵下葬。

皇后薨,皇子后妃,王公大臣们需要着粗麻孝衣,头系麻绳每天前来珈蓝寺尽哀礼,珈蓝寺作为帝王驾崩,皇后薨逝停灵之地,地方极是宽敞,一点不显拥挤。

靖安帝的后妃不多,皇子也不多,公主只有姬染玥一人,所以直接住进珈蓝寺,四面设置大量的武英卫把守,王公大臣们每天来回跑,但是没人敢露出一点不满和不耐烦,更是一点不敢懈怠,哭的跟死了亲娘一样真实。

其实不是他们不敢,也不是哀痛皇后娘娘殒身,主要是不敢触及姬染玥的逆鳞。

在珈蓝寺停灵第一日,其实已经是第四天了,加上天热,一部分人便口中怨声载道,尤其是一些后宫中的妃嫔,每天的哀礼更是仅仅做做样子,哭也不流泪,只是唉唉的假装着嚎两嗓子。

第六天,和往常一样,开始了当天的祭礼,七十二个珈蓝寺德高望重的高僧开始诵经超度亡魂。作法事,尤其是做佛事,必须虔诚、恭敬、庄严、肃穆,场上所有人需要陪同、聆听、礼拜,姬染玥每天都是第一个到,亲自操持着这些事。

同样,姬染玥和往常一样跪在最前面,用心的在心中随着做法的大师们诵经,可是姬染玥再一次听到了后面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之声,姬染玥眉头紧锁,睁开微阖的双目,里面一片森然寒意,带着些微杀气,如果是那些经常接触过姬染玥的人,便知道此刻她动怒了,有人该付出代价了。

明天就是头七,再加上姬染玥一直克制着,不想再母后的灵前动怒杀人,但是已经几天了,她真的忍无可忍。

其实不仅仅是姬染玥忍无可忍,林辰和林星悲痛的脸上怒气满满,感觉要不是不能乱动,他们都能冲上去把那些打一顿。

终于,太阳快要落下地平线,诵经超度结束了,一天的祭奠也要结束了,狠毒人都长长的除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但是同时也都停下了这个起身的动作,赶忙跪下低头。

因为既然越狱站起来了,就站在前面面向众人,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凛冽森寒的怒意,所以众人赶紧惶恐的继续跪着,低下头祈祷姬染玥看不见他们,还有一部分人汗珠已经不是低落了,而是下雨般往下流,一会儿地上就湿了一片,人却感觉冰凉一片,内心恐惧无可抑制。

冰冷的声音响起:

“大行皇后,稳居中宫,母仪天下数十年,贤德仁厚,一生勤俭慈悲,恩被天下,万民无不称颂。今,一朝薨逝,陛下与孤,悲痛莫名,四海失色,八荒同悲,天下举哀,万民缟素,为以十分之祭奠哀礼,弥补大行皇后仁德之万一。可是尔等呢,在干什么!大行皇后尸骨未寒,尚停灵于此,尔等不念大行皇后之恩德,无丝毫悲痛之色,不诵经超度,反窃窃私语,甚以之为乐,全无伤心神色,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还要你们干什么,为天下人做表率吗?觉得热是吧,顾不介意让你们永远凉快!”!

如此诛心之论,可见姬染玥真的怒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这样死,也太元冤枉了吧,很多人都在心中咒骂那些连累他们的说话之人,众人赶紧磕头,众口一词:

“臣等惶恐”

“臣妾惶恐”

.....

姬染玥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万年深渊般寒意夹杂着冷酷无情的判决砸来:

“惶恐?顾客没看出来你们怎么惶恐了,倒是觉得你们高兴得很啊。大行皇后一生心怀慈悲,从不杀生,孤,不能违了皇后的心意,更不能在大行皇后灵前开杀戒,所以今天绕你们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周才人,王才人,赵婕妤,身为后宫妃嫔,不敬皇后,不重死者,剥夺位分,贬为庶民,打入冷宫,众人无召不得出!承恩伯,良信候,礼部侍郎赵知礼,礼部员外郎王前贞,刑部主事胡万金,御史周全等,身为朝廷命官,却行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丝毫未吧大行皇后,孤,当今陛下放在眼里,如此为人,辜负皇恩皇恩,实罪当万死,今革官职爵位,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这几个人无论是内宫妃嫔,还是朝廷大员,此刻面无人色,磕头如如捣蒜,痛哭失声,涕泗横流的求饶,见毫无希望,都一下子摊到在地上,被四位们拖了出去。

不过姬染玥却并没有就此罢休,接着说道:

“不要以为处置了他们,你们就丝毫无措,可以安然无忧,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除齐太师,两位陆大人,林家,沈大人,苏家,顾大人,四王爷,六王爷,其他所有有官职人员全部罚奉半年!今日之后,还有不长记性的,孤倒是不介意动屠刀,但是你们就先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

说完,姬染玥拉着苏烨离开,留下一众跪在地上的王公贵戚,臣子命妇们在暑热中瑟瑟发抖,冷汗直流,半天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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