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明是大同府陈家的二公子。陈家是大同府有名的盐茶商人。无论是山西哪个城的客商只要去过大同府做生意的,就没有没听说过陈家的。在大同府,陈家掌握着食盐,茶砖的交易,还有一部分的生铁生意,商路四通八达,贯穿整个五晋大地。
陈家原本起源于金中期,那个时候的大同由于靠近北方,很少有战争。陈家于和平年代逐渐崛起,通过三代人的努力一步一步从一个小货摊逐渐扩大为一两个商铺,进而是一两条街巷,最后是整座城无与伦比的大商贾。一直到现在,蒙古与大金开战,陈家仍旧长盛不衰,反而还越做越大,甚至连周围的省份都开拓了商路。
这其中,看不见的腥风血雨,不知有多少。
早在几日里,他便受命开启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走货。所谓走货,就是出去为商铺进货。像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每次进货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与他们合作的也必然是当地的富强巨贾。
今年是陈志明的及冠之年,换算到现在是20岁,按照族规是可以开始分摊一部分家中的生意锻炼一下能力的。作为家里排行老二的陈志明早就摩拳擦掌准备为陈氏家族做贡献了。
年轻人虽然冲动,但是却不盲目。在他看来,陈家在大同府的势力固然重要,但是在各地的影响力也是不可忽视的。从陈家的生意开始成型至今,无一不是靠着外地的客商们提供大量的货源。所以他今年选择了走货的方式来历练自己,而走货的第一站,则选择了晋中平原的平遥城。
龙家自从起家并逐渐成为平遥城第一大势力以来就一直试图与陈家接触,想成为陈家的供货商之一。
平遥城是从南宋至大金交易的重要城镇。整个山西的货一般都是集中到平遥再发往更北的地区。而龙家成功垄断了平遥的茶砖、盐业生意,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陈家的供货商。
“父亲,听龙伯说,陈家今年派来走货的是陈家的二公子陈志明。今年陈家这是怎么了,以往都是派洪德那个老家伙,今年舍得把陈家的二公子派出来了。”一幢宏伟壮丽有如宫殿般的建筑中龙傲天不屑一顾的说道。
“这是陈家锻炼子侄后代的方式,没有经过一番锻炼是难成大器的。而我让你打理同福楼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千万不要小瞧了陈家,那如果我们是平遥的天,陈家就是山西的天。”一个略微苍老但是雄浑有力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龙鹰是龙家的当代家主,龙家正是在他的手上才发扬光大。
听到老子训诫,龙傲天只能低头称是。
“傲天,最近同福楼的收入如何啊?”
“父亲,同福楼近几个月的收入还是不断的提升的。而且我还把平日里玩的叶子戏引进了同福楼,专门给平遥城的有钱人消遣。”龙傲天自得的说道。
“很好,很好。近几日,陈公子就要到了,准备好一些欢迎仪式。我准备在你的同福楼宴请陈家二公子。准备的时候不要顾忌花销,从你龙伯那里领五万两银子,也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子知道知道我们龙家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龙鹰的声音里显露出一丝得意,打自己二十岁起,就慢慢从一个地方上普普通通的地主,一步一步成为了傲视全城的巨商富贾,一股豪气也涌上头顶。
“知道了父亲,孩儿一定不辱使命。”龙傲天难掩得意之情,兴奋的回答道。
“不行,我还得找我新纳的小娘子消遣一番才好啊。”龙鹰可能是觉得豪气太多自己把持不住了,张头望了望门口已经走远的龙傲天,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内院……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个月,郑宏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日里有阿冰阿雪陪着,身边有福寿等一行人伺候着,小日子过的也还舒服。
舒服归舒服,但是郑宏也没有把自己应该干的事情落下。
在郑宏的特地关注下,原本定于今年十月初完工的酒楼居然在八月底就完工了,近几日王昌领着一群人忙前忙后张罗着开张的事宜。而位于三元镇的家丁团的训练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在胡春的监视下,家丁团几乎是日夜操练,整体家丁们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期间所有郑宏还从河南请来著名武僧教授棍法,再加上郑宏额外出银雇请家丁们兴修水渠,修筑学校。家丁们的身体力量强度更是超过以往数倍。就连胡春也觉得如果继续训练下去,自己恐怕在力量上就比不上这群人了。
虽然家丁团的训练取得了成效,但是在郑宏眼中无论训练的多么好不能够让他满意。因为这群人真正的对手其实不是金国人,更不是南边的宋人,而是蒙古人。
蒙古人天生人高马大,吃生牛肉喝凉水,那身体倍儿棒,中原人少有能敌者,更何况蒙古人善骑射,人挡不住,骑着马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管怎么说,秋天快来了,是时候分发给他们东西了。”郑宏心中暗暗想到。
“少爷,王昌说让少爷找个合适的日子,咱们大酒楼正式开张接客了。”见郑宏在阿冰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福寿马上跑进来说道。
“哪一天?王昌有推荐的吗?”郑宏也不是什么看黄历的人,再说他也不信那个邪。他相信王昌已经有了安排,能够协调各方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只等着领导发话没有自己想法的人。
“嘿嘿,还是少爷猜的准,王昌说九月十九有大同府的客商来平遥城,龙家已经准备好接待了呢。王昌的意思是,就定在那一天开张,然后压一压龙家的锐气,也让大同府的客商知道平遥还有一个郑家。”福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倒是把郑宏也搞的有些豪气在胸中,天下任我行的气概出来。
“不过,帐房先生说府里的银子还剩下不到三千两了,下个月初一还得支出好大一笔,三元镇的家丁饷银,盖的类似私塾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还有水渠,最重要的是酒楼开张的话恐怕也得取一大笔钱。”福寿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恐怕连蚊子都听不见他说话。
“三千两?”郑宏惊的差点跳到房梁上。
“三千两,能干啥?想着买点装备给家丁团配上,给这群还没有参加过一次战斗的老虎配上一副更为锋利的獠牙。还想给酒楼奉上更加鲜美的食材,还想……唉,还想个屁?就三千两,怕是上不了天了。”郑宏顿时眉头就蹙成了一团。
“少爷少爷,今年快秋收了,得益于咱们上半年挖水渠的活动,帐房那边也掏了好些银子开了荒地。今年的租子快收上来了,估计能缓一下,吧?”福寿见自家的少爷愁眉苦脸的样子,又紧接着加了一句。
“能收上来多少?有十万两吗?不够就给少爷我闭嘴。”郑宏被眼前的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再多的理想,没有钱也是白搭。
“钱是不是都给你吃了,啊?咱们郑家的银子你不是说多的堆成山吗?怎么说没就没了?”郑宏指着福寿的鼻子问道。
“少爷,您说这话可就冤枉小的了。自打您晕倒以来,小的是日日夜夜为少爷你担心。您醒来后小的也是鞍前马后给少爷您跑腿办事。是少爷您非得要盖什么大酒楼,非得说训练什么家丁,还开出那么高的银子。那一千多家丁不说饷银了,就那群半大小子,一顿饭吃米得吃多少啊。明明是少爷您想一出是一出,少爷您出身尊贵,看不上这柴米油盐的小事,可是就连买个皂角都得花钱呢。方方面面都是钱,哪还能剩下啊。”
福寿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甚至眼睛都红了。平日里郑宏认识的福寿有点愣,一笑还有点猥琐,这突然这幅架势,郑宏还真招架不住。
“是啊,少爷。奴家也是生在农家的,自然对福寿说的话深有体会。在少爷眼里一两银子不算什么,可是,那可够我们大半年的呢吃食呢。”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阿冰也顺着福寿说的接了两句。
“行了行了,福寿你去把帐房叫过来。”
“阿冰你去打洗脸水。”
郑宏有点心烦意乱。在前世的时候精打细算,从来不敢花一分钱。穿越之后以为是个富贵人家,他马上就改掉了精打细算的“陋习”。
“我咋不知道皂角还要花钱买呢。”
郑宏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虎躯一震”不知道的以为郑老爷身体不行了呢。
“皂角,皂角。我怎么早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