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齐灵公的逃归,让齐军的防线全部瓦解,那‘养鱼池’没有发挥一点儿战略作用,真的可以养鱼了,诸侯大军长驱直入。
晋国本来准备继续追赶逃兵,鲁、卫两国则请求先进攻险要的地方。
公元前555年11月13日,荀偃、士匄率领中军,攻下了京兹(今山东省肥城市石横镇);19日,魏绛、栾盈率领下军,攻下了邿地(今山东平阴县安城乡);赵武、韩起率领上军包围卢地(今济南长清区西南),但没有攻下来。
大军打了近一个月,收获颇丰,12月初2日,终于到达齐国都城临淄。远远地,城上士兵人影矗立,充满紧张的气氛。
这里毕竟是齐国国都,防守严密,联军似乎也没有灭齐的决心。
赵武等人先是砍伐了雍门外大片的楸木,运回本国,那可是上等木材,制作家具或棺木不错;范鞅进攻雍门,他的御者追喜,用戈在门里杀死一条狗。
在临淄城外,诸侯优哉游哉,这哪里是打仗?又砍柴,又杀狗,可以炖一锅狗肉汤了。那位追喜,也因为战场杀死一条狗,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可谓意外之喜。
各位还记得‘爱好勇猛’的孟庄子姬速吗?闲暇之余,他则发现了一棵上好的香椿木,砍下来,准备为鲁襄公制作一张颂琴。
战场之上,他做了一回樵夫。
初3日,联军放火烧毁了雍门和西边、南边的外城。刘难、士弱率领诸侯的军队,放火烧了申池边上的竹林和树林。
各位还记得申池吗?一个度假的好去处。当初,无道昏君齐懿公,就是在这里被邴歜、阎职杀死,抛尸竹林。现在那些遗迹,被焚毁殆尽。
初6日,联军又放火烧了东边、北边的外城,士鞅攻打扬门。
只有州绰还算卖力,攻打东门,可惜乱成一团。左边的骖马由于拥挤而无法前进,在城门里盘旋很久,他闲得无聊,竟把门扇上的铜钉都数得一清二楚。后来,这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诸侯包围齐国都城,耀武扬威,没有一点战略战术。除了抢劫放火,就是杀狗砍树数铜钉,哪像正规军?简直就是破坏之王,比土匪强不了多少。
这场战争很奇怪,诸侯并没有竭尽全力攻打齐国的都城,基本就是在周边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其实,晋平公与诸侯,不得不考虑后果。
如果真的攻破临淄,真的活捉齐灵公,怎么收场?齐国是一方大国,是正规中原诸侯,姜子牙功高盖世,齐桓公也曾称霸诸侯,有功于王室,总不能把齐国灭了吧?
打,是必须的,关键是怎么打?原则是不能灭国。
所以,大家来耀武扬威一番,震慑一下齐灵公,给他点教训,顺便抢点好东西当作报酬。即给鲁国报了仇,自己也能得到些好处,少损失些人马。
齐灵公本来就胆小,被诸侯联军一通抢掠,周围白天狼烟滚滚,夜晚火光冲天,让他心惊胆战。最后也不跟大臣商议,准备自己驾车,放弃国都,逃往邮棠(今山东平度东南)。
这种人,当国君到处惹事,惹下这种天大之事,却又不能平事,难怪晏婴认为他‘无勇’。
作为国君,胆小如鼠到如此地步,真是无可救药。
如果齐灵公真的逃跑,齐国可就麻烦了,国君不在,怎么防守?关键时刻,太子光和大臣郭荣站在马车前,奋力抓紧马缰绳,坚决不让齐灵公出逃。
并且提醒他:“诸侯大军来的快而猛,现在只不过抢掠财物,很快就会退走。怕什么?您是一国之主,您要逃走,百姓必将离心,国都沦丧,国家覆灭。”
这位郭荣,实在不知何许人也,关键时刻就敢站出来,惊人一把,从此再无消息。
人的一生,回首往事的时候,或许一辈子平平淡淡,一辈子窝囊废物;然而,或许有那么一件半件,惊艳一瞬,就足以慰藉平生;如果再喝点小酒,发几句狂吟,也是英姿飒爽,让人赞许。
天下大事,并非全都是名臣贤相完成,小人物也常常起到大作用。《史记》把阻止齐灵公外逃的功劳给了晏婴,估他也阻止了,《左传》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没有埋没郭荣的功劳。
齐灵公早被吓懵圈了,根本不听劝,赶着马车坚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太子光情急之下,挥起长剑,一剑下去,砍断马缰绳。逃、逃、逃,这下死心了吧!
临淄城高墙厚防守坚固,反正也不想灭国,不如在周围防守薄弱,甚至没有防守的地方搜刮抢掠一番,即得到实惠,又没有什么损失。
初8日,诸侯的军队向东边进攻到达潍水(今潍河,发源于山东莒县),南边到达沂水(今沂河,泗水分支,流经淄博沂源)。
正当诸侯抢的轰轰烈烈的时候,郑国内部出了问题:有人为了权力,竟想投靠楚国。
不想攻下齐国,更不能失去郑国。如今警告齐灵公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家也捞的盆满钵满,鲁国也该满意了,权衡利弊,还是救援郑国要紧。
寒冬腊月,原本应该高唱凯歌回家休息,却不得不转向郑国。
由于楚国大军出动,给了齐国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