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秋璃在医院照顾完父亲后,她站在医院门口等着杜少泽安排的人接她去城外的棉花地。
虽然冬天过去了大半,但是还透着清凉。
她今天穿了杜少泽送她的鹅黄色裘袄,背了一个单肩包。看起来娇俏可爱。她按住单肩包,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忽然,一辆黑色小轿车在她面前停下,车尾冒着热气,祁上校下车给她拉开车门,很有绅士风度。她低头说:
“谢谢。”
一路上车上的两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偶尔祁撤会从后视镜上看看她被冻得有些微红的脸蛋,她今天穿上了杜二少送的鹅黄色裘服,看起来精神很多。
车程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路裹上轻霜的棉花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都用很大的棚子覆盖住,道路两旁来往的寥寥无几。
她在车内看见三个务农在棉花地里弯腰操作着棉花。其中一个戴着黑色毡帽的人望着手中的污渍,面色微斥,似乎在说什么。沈秋璃忽然开口说道:
“祁上校,麻烦你停下车,我想下车走走。”
祁撤又说道:
“好,需要陪同吗?”
沈秋璃脸上淡笑: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就好。”
“好的,我在十米外跟着,有什么事情只要回头看向我就可以了。”祁撤说道。
沈秋璃点头,她知道这一定是杜少泽安排的,因为他担心她。
她背着背包下了车,走到刚才三个务农面前说道:
“伯伯们好。这棉花地怎么了。”
三名务农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姐装扮的女孩,心想,这大冷天的,这位小姐怎么会关心起这片棉花地来。
三名务农你看我我看你,并没有回答她,继续做着手头的事情。
这难免让沈秋璃有些尴尬,但是她看着脚下被冰雪弄湿润的泥土地,又见他们在一个个的拉扯着帐篷,挑着棉花地里的泥泞,她直接说道:
“这些帐篷质量不行,遇到大冬天不御寒反而破裂了口子,让一些有害虫子钻了进去,毁了棉花根苗。来年会带来很大的损失。”
三名务农这才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丫头,生的好看,却说出行家人的话。
那名一名戴着黑色毡帽的人说道:
“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又像个小姐,却不想还懂得一些物农的事情。”
沈秋璃听到对方声音是刚才自己喊错话了,原来还有一位女士,她忙道歉到:
“对不住了,刚才确实没分辨出您是位婶婶,请见谅。”
毡帽女子也是随性之人,见得这衣着高贵的女孩,说话语气那么平易近人,她忙说道:
“没有的事,我们这些粗人,没什么男女之分,都一贯叫是了。只是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对这些棉花地感兴趣。”
沈秋璃也不妨直说:
“这些道理自然是跟在爷爷身边久了,知道了一些,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是不如伯伯婶婶的。”
毡帽女人嘴角笑开了花,只是这严寒让她饱受风霜的面颊出现了冻疮,她说道:
“这孩子,这嘴真会说话,这里凉,您还是早些回去,别冻坏身体。只是,近瞧怎么觉得有几分面熟的很。你们看看,觉得她有点像谁?”。说完她问身边的两个五十出头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大叫:
“像,还真有点像,丫头,你认不认识沈国志,或者沈生远?”
沈秋璃眼中同样有吃惊,是怪她运气太好,还是因为机缘?居然那么快就认识了认识她的人了吗?
她说道:
“我是沈秋璃。他们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父亲。”
帽毡女人立刻在身上抹了把脏手,一把将沈秋璃抱在怀里,她嗓音有着颤抖:
“沈小姐,是沈小姐!是我们恩公的孙女!!”
沈秋璃一头雾水:
“婶婶,此话怎讲?”
远处祁撤一直在注意着沈秋璃与三个务农的举动,他搞不清那三个务农到底怎么忽然情绪激动,只是他看见沈秋璃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就没有立刻开车上前。
他只是好奇,这个沈小姐,无论跟什么人都能一下热络起来。
帽毡女人才放开沈秋璃说道:
“此话说来话长,你不知道你爷爷当年救了我们全村的命,才有了我们现在维持家计的工厂。只是后来这片棉花地被夏氏收购了,待遇就没有沈老爷那般好了,喏,你看,这夏氏给的补给,常年都是有问题的,很多都是我们自己来填空缺,否则来年连喂饱都谈不上。”
沈秋璃低眉细思,她说道:
“你们带我去见这里的负责人,我跟他谈谈。”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的,他们怎么会听你的说辞,我们常年跟他们交谈,结果都是已无用告终,他们是不会那么妥协的。”
沈秋璃听后,依然不动声色,也不慌不忙,这让一旁的三个紧张的年过半百的务农,反而觉得自己才是个小孩一般,这个叫沈秋璃的孩子,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气魄,沈氏衰败以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与一般年龄的孩子有着天壤之别。
沈秋璃唇角含笑,眼中温婉,她从背包内拿出一叠十张洋票,递给对方说道:
“对方是有意为难你们,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补了这空缺,来年必须让棉花地大丰收,饱了你们的肚囊才是,这些钱我不知道够不够重新换上最好的帐篷。先拿去购买吧。”
对方只是三个小务农头子,这钱他们哪敢一下全收了,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沈小姐,这些钱财我们是做不得主的,我们还有个统筹,他是负责购买器材的,也与沈老爷是旧识,要不您随我们去见他,将钱交于他,定能周全处理。”
沈秋璃看着对方的神色并不像说假话,而且她多少记得爷爷曾经确实救济过一切穷人,安排他们在棉花地工作,只是时隔多年,那份真诚是否还在呢。
她低头细想点头说道:
“好,不过我还是希望见见夏氏那位负责人,他是如何亏待这片棉花地的。”
说完,她转身回头看向祁撤的方向,祁撤明白了意思,将车停靠了在一旁,他健步走到了沈秋璃的身边,他那身高一站在他们身边,显得很有威严感,毡帽女人不明的问道:
“沈小姐,这是?”
沈秋璃眼中含笑,她说道:
“没事,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不必多心。两个人去我踏实些。”
帽毡女人才放下心来,说道:
“确实,女孩子的有个人在身边保护比什么都强。”
沈秋璃谈笑道:
“伯伯婶婶说笑了。”说完,她忽然很想那个叫杜少泽的俊朗男人了,是啊,他不是一直都在保护她吗,要不她也不会这样坚毅的站在敌人的阵营上,她真的要感谢这个一直给她动力的男人。教她学会了如何反击。而不是苟且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