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姝听他提到师姐,心中猛然一痛。本以为能“看到”曾经发生了什么,却是等不来画面。又听常戚真人颠倒黑白,诬陷自己,原本应该愤怒无比的她,竟然察觉心中无比平静。
这实在是不像以往的自己,但她马上便意识到,现如自己今没了怒魄爱魄和欲魄,自然是无法愤怒的。
没了欲望她倒是不担心,俗话说无欲则刚,对修炼一途来讲,这反而是莫大的好处。而没了去爱的能力,孟凡姝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她对情和爱这种事情懵懂无知,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欲是情的升华,无欲之人,必将无法体验情的滋味。而爱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甚至是生命存在和延续的意义,无爱之人,注定会越来越冷,这种冷不是少舞那种拒人千里的高傲,因为少舞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而孟凡姝这种缺失,丢掉的是生命组成的一部分,无爱,注定是巨大的遗憾。
常戚真人看她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暗暗冷笑,又问道:“灵犀子,你不回话,可是对你魔教奸细的身份供认不讳?可是对为师的处置毫无异议?”
孟凡姝这才意识到自己需要辩解,她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用了力气吐气发声,却仍然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几番尝试,终于意识到,自己哑了。
这是灵犀脉急速生长的副作用,她虽得到了脑海回放画面的神通,却也因此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常戚真人等不到孟凡姝的回答,说道:“既然灵犀子承认了,那么无须再审。重鸣子,把她关押起来,由你来看管,明日待得昆仑道友到来,再公开处置。”
“师父!”却是一旁的千弦子一急,开口道:“师妹虽然有些顽劣,却本质不坏,这其中可能是有误会,还是……还是再问清楚些吧。”
“哼!千弦,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若是被冤枉的,恐怕早就据理力争,岂能这般面色沉静,毫无波澜?这还不说明问题?”常戚真人道。
其实常戚真人强安罪名的一番说辞破绽很多,但他在众人面前是神一般的存在,古琴门人从来都对他敬畏慑服,言听计从,即便发现了疑点,也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
千弦子此刻却是起了倔脾气,或许是真的相信这个小师妹,他无视了师父的呵斥,大声道:“师妹,师兄相信你,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你且慢慢道来。”
孟凡姝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发现自己哑的十分彻底,竟然口中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来。
常戚真人拟好了腹稿,正等着孟凡姝的一开口便打断她,不料她居然又是不声不响。心中一喜,面色却是一寒,喝道:“千弦,这下你死心了吧。灵犀子根本无话可说!行知,快些把她押下去,好生看管!”
重鸣子应了声是,看了眼一脸失落的千弦子,哼了一声,一把拎起孟凡姝,走出了殿门。
孟凡被关在了重鸣子的洞府之中,孟凡姝原本就被“盘丝结”捆了个结实,此刻又被他封了泥丸宫,心中叫苦不迭。但这位大师兄还嫌不保险,又将她全身大穴锁住,起了一道阵法,将她扔了进去。他素来做事认真严谨,为保万无一失,更是亲自守在了阵外,片刻也不离开。
夜色袭来,将群山染成黛色,重鸣子盘膝而坐,虽是闭目,却是十分警戒,他不断地放开神念,在方圆一里之内来回扫动。
忽然,他神念探到一人,踏了进来。
那人离洞府一里远,似乎是怕人看到,他蹑手蹑脚,一步步朝这个方向走。
重鸣子看出了那人修为不高,也不示警,拍出一张隐身符,轻轻一捻,符碎,重鸣子身形消失,他靠在一旁,冷笑一声,静静地等着那人到来。
那人动作处处透着小心,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寻到地方,在洞口徘徊片刻,终于是下了决心,却是不直接进洞,而是开口道:“师父,弟子宫十七,有急事禀报。”
重鸣子面有怒色,想不到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居然是自己徒弟。他准备现身狠狠地教训这个蠢徒弟一番,但看了看阵法中的孟凡姝,还是忍住了。
宫十七又叫了几声,听见无人应答,心中大喜。他快速走进洞来,看到孟凡姝被捆着手脚,闭了眼,正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便小声叫她。
孟凡姝被困在阵法之内,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宫十七见她闭目不答,一动不动,还道她受伤昏迷,心里一急,跑了过去,刚跑两步,“砰”的一声碰上结界,弹飞了出去。
这一撞,孟凡姝却是听到了。她扭头望去,看到来人是宫十七,有些惊喜,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忽然发觉重鸣子没了踪影,暗道不妙,连忙个宫十七打眼神,让他快些离开。
她手脚被缚,又无法言语,只能通过眼神示意。宫十七看到小师叔对自己挤眉弄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爬起来一番询问,却是得不到回应,方想起结界内的人是听不到外面声音的。
孟凡姝看他急的抓耳挠腮,不停地对自己说话,暗道了声蠢货,自己在结界之内,又怎么能听到。正想办法怎样让他离开,却见那师侄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巾来,那方巾她当然认得,还曾救过自己一命。只见宫十七把它缠在手上,包裹了个严实,直接就往结界上按了上去。
孟凡姝在结界之内感到一阵晃动,心中不明所以,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咕咚一声,宫十七的手居然穿过结界,伸了进来。一只手进来以后,那结界变的抖动起来,再过片刻,哗啦一声,就如水幕一般,结界从空中散落,浪花一般,掉在了地上。
孟凡姝感叹这法宝的神奇,只听宫十七道:“小师叔,我带你走!”
“十七!”却是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你竟要和这妖魔同流合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