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妙淼一出了黎府,一阵阵的疲惫与虚弱终于忍不住向她袭来,最后还是高嬷嬷把她抱上了马车。
一上了马车,苏妙淼就立即瘫在高嬷嬷的怀里昏睡了过去,纵是早有准备的高嬷嬷,此时也忍不住大汗淋漓。
期间苏妙淼的意识浮浮沉沉,已然分不清楚身处何时何地,只觉得自己就像飘在云端里,耳边似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高嬷嬷与苏妙彤的谈话声,时而近似耳边,时而又远如天际,让人捉摸不透……
“……二小姐,三小姐遇到三皇子殿下之事,老奴觉得还是不要惊动府里的人为好!”
“……别人还好,要是祖母知道了,恐怕会怪罪嬷嬷的……”
“老奴不打紧,反正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三小姐却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就让她过几天清净的日子吧……”
“嬷嬷既然坚持,那也无妨,只是恐怕瞒不了多久……”
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让苏妙淼听得云里雾里,她想睁开眼睛问清楚,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眼皮就像被注了铅一样,只觉得无比的沉重,最后意识一沉,再次昏睡了过去。
待苏妙淼再次醒来,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此时的她已经无暇去验证之前听到的话,因为在她醒来之时,只觉得浑身一阵的软弱无力,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得轻不可闻,她顿时心有所悟——自己这次怕是不好了。
如今的情况,跟两年前的那场大病是何其的相似。之前要不是大哥后来给她寻得了百年人参,吊住了她的性命,如今的她多半坟头都已经长草了,而这次,她怕是再也没有上次的运气了!
此后的日子,苏妙淼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基本是一副昏迷不醒的状态,吴太医每次诊断过后都是一脸的凝重。
最后一次他终于摇头说道:“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老夫人还是为其准备后事吧……”基本上认定苏妙淼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些年苏妙淼的情况时好时坏,苏府上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倒也显得平静。
苏仲宇在这关头终于出现了,他马不停蹄地去了三皇子的府上,把廖潇凡请进了苏府。
廖潇凡的到来,顿时让苏府沸腾了起来。府里的人虽然不敢明面提出质疑,但是私底下却是议论纷纷。
吴太医已经表明无力回天了,廖潇凡此举,不就摆明是在质疑吴太医的医术?多少年都没人敢这样挑战太医院的权威了!
廖潇凡却是个不怕事的主,不管外人如何说,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玉笙楼,正式替苏妙淼医治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苏妙淼状似毫无起色,依然一直昏迷。
廖潇凡在众人眼里也就成了哇众取宠之辈。
于是苏妙绫和苏妙霞两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突然跑到苏妙淼屋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得那个撕心裂肺。
屋里小心翼翼地守着苏妙淼的丫鬟婆子们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均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折腾,待众人最终反应过来之时,赶紧上前阻止,却是已经拉都拉不住,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前来探望的苏妙彤恰好遇到这一幕,纵是清冷如她,也当场被气得浑身发抖,于是果断地叫来粗使嬷嬷把闹腾的两人撵了出去。
而恼羞成怒的两人不甘离去,站在门口振振有词地指责苏妙彤:“二姐姐,不是我说你,三姐姐如今都这样了,你在这里逞威风给谁看呢?”
苏妙彤闻言顿时冷笑连连:“我再厉害,也比不上你们,跑来三妹这里演姐妹深情,三妹妹还没死呢!”
府里的人均心知肚明,三房时不时地上蹿下跳,不就盼着苏妙淼病危,好觊觎那份丰厚的嫁妆吗?如今狐狸尾巴都不屑于隐藏,终于露出来了,能让苏妙彤不气愤么?
两人顿时被苏妙彤呛得涨红了脸,到底是八、九岁的小姑娘,任其气焰再嚣张,也掩饰不了她们心里的底气不足。
苏妙彤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心里顿时掠过一丝悲凉:“你们走吧,我们二房的东西就算是烧了砸了,也容不得别人觊觎!”
两人闻言想反驳,可是一想到苏妙彤平时不轻易吃亏的性子,顿时惊觉这不是个能得罪的主,也就不敢真的与苏妙彤撕破脸,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里,竟然真如苏妙彤所言,苏家二房专门用来存放苏长明生前为苏府小姐准备嫁妆的库房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将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付之一炬。
那个夜里,苏府上下一片惊慌失措,人仰马翻。
庆幸的是,当初二房修库房之时选的位置较偏,火势不至于烧到主屋这边来,但是那滚滚的浓烟,四面八方地蔓延开去,足以让整个苏家的人都熏得睁不开眼。所以,对苏家的众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真是反了天了!是谁这么狠,竟然敢在苏御史府纵火,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待三房的王氏半夜被外面人仰马翻的动静惊醒,得知此事后,气得快要当场晕了过去,不由破口大骂了起来。
无怪她如此激动,二房夫妇在世时,苏二老爷苏长清生意上得意,对家人一贯大方,曾经大手一挥,许诺以后苏府各房小姐的嫁妆包在他身上。苏长清是个说到做到之人,此后他趁各地做生意之机,到处收集珍稀之物,并且他眼光奇高,凡是能被他看上眼的,均为精品。二夫人陈氏为此还专门让人扩建了二房的库房。
所以贪婪如王氏,一直认为二房收藏的珍宝只要有本事争,就会成为囊中之物,因为当初苏长清也没有明确表示准备的嫁妆要如何分配不是?
现在可好,一把大火,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丰厚的嫁妆,也自然成为了泡影。
苏妙彤看到三房的母女三人均一幅跌跌撞撞的模样往库房的方向奔去,站在那里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