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北方工业公司总经理室。
现在的北方公司，还不是三十年后那个庞然大物。现在的总经理办公室，也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装饰和家具与其他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四周的墙都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照片，几乎看不到墙面。这些照片既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一些年代久远的照片已经泛黄，一些最近还是色彩绚丽。这些照片，都是办公室的主人，在过去十几年的工作记录。
三月份的燕京，还是春寒料峭，可金总经理心里却象憋了一团火。海湾战争已经在2月28号结束了，但它带来的冲击却才刚刚开始。北方工业公司不仅是华国特大型企业集团，还是最大的武器装备制造集团，要负责整个陆军各种装备，尤其是坦克和装甲车的研制和生产。作为集团的掌门人，他的责任可不是在电视上分析局势，鼓舞士气，而是要拿出实际的办法。
“100个小时啊，开战100个小时就赢了。”金总经理自言自语。
从2月24日开始，以花旗军队为首的多国部队，展开了名为【沙漠军刀】的陆战行动。当观察家们以为这会是一场激烈地陆战，但结果出乎大家的意料，这场陆战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而且整个行动只持续了100小时。开战100个小时后，花旗总统布什就发表电视讲话，他宣布：“科威特已经得到解放，伊拉克军队已经被击败，我们的军事目的已经实现。”
然后，那些电视上成百上千的被摧毁的坦克、步兵战车、装甲车，深深地刺痛了金总经理的心。
金总经理停下脚步，看着墙上的照片。十二年前，他被任命为服部长，主管陆军装备的研究和生产，然后又成了部长。然后由部委改成军工集团，他又是集团的董事长。现在挂了块牌子，叫北方工业公司，他还是董事长和总经理。不管集团的名字叫什么，他都是军工系统的掌门人，需要在军费逐年下降的情况下，给百万军工找条出路。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金总经理愤懑地想到。今天下午，他去国务院开会，会议决定，今年的军费维持原来的预算方案。这就意味着，军费大约是330亿人民币，在财政支出的10%以下，占GDP的1.5%。
金总经理看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这还是1979年，他刚被任命为副部长，去三线工厂调研的时候照的，照片上的工人个个都露着笑脸。那时候虽然大家都穷，但军工系统还算不错，毕竟当年的军费开支接近国民生产总值的5%。可自那年开始，军费就是逐年下降，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已经降到了2%。在刚过去的1990年，军费名义上有290亿，可GDP的占比已经降到了1.5%。
今年海湾战争爆发，金总经理和军队的领导一样，也非常关注现代战争下的武器装备问题。从最后的结果看来，华国的武器装备与花旗的武器装备有天壤之别，已经不是代沟可以形容的了。但是，国家仍然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他和公司所属的数百企业，近百万工人，就只能努力克服困难。
“造冰箱的发动机厂”
“造农用车的高炮厂”
“造空调的坦克厂”
“造缝纫机的装甲车厂”
“造电扇的火炮厂”
……
金总经理一边看照片，一边念念有词。
*
当金总经理在房间里看照片的时候，中东代表处的张处长走进了外面的办公室。
“肖秘书，总经理在吗？”张处长小声地问道。
“在。”肖秘书看了一眼张处长，更小声地说道：“今天总经理心情不好，要是不重要的事情，最好换个时间。”
“恐怕等不了了。”张处长苦笑着说道，“海湾战争已经结束了，中东处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我必须过去。”
肖秘书同情地看了一眼张处长，站起身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听到敲门声，金总经理来到门边，打开了门。看见了外面的肖秘书和张处长。
“你来了，进来吧。”金总经理笑着对张处长说道。
寒暄了两句，张处长说道：“总经理，我是来辞行的。”
“怎么走？”金总经理关切地问道。
“我明天先飞迪拜，然后从陆路，经过沙特，去伊拉克。”张处长说道。他的心中隐隐作痛：在过去的十年里，伊拉克一直是中东处的绝对工作重心，现在这一场战争，摧毁了他多年的工作成果。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伊拉克的经济肯定受限制，再也不可能像八十年代中期那样大规模地采购军火了。
“辛苦你了。”金总经理带点歉意地说道。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这么急就把张处长派到大战之后的中东。但当家难啊，虽然军转民解决了一些问题，但不足以解决所有问题。经费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能找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海外贸易，以大量的海外订单来维持工厂的运转和研究的继续。“现在经费紧张，集团下面很多家企业等米下锅，武器的研发也不能停止。所有，只有拜托你，在中东去给大家找点机会了。”
“我一定尽力。”张处长没敢打包票，或者立军令状。现在局势大变，谁也不知道中东是个什么情况。
“你可以考虑把工作重心放在沙特。经过这次的战争，沙特肯定会加强国防建设。要尽力说服他们，在武器采购上，走平衡路线。”金总经理说道。
“我一定尽力在沙特打开局面。”张处长语气坚决地表示，服从总经理的指示。
*
送走张处长之后，金总经理从桌上拿起一份报告，这是江麓在海湾战争爆发后，紧急申请的一个研发项目。主旨是立刻开始研发电子战战车和装甲指挥车。报告他已经反复看了几遍，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红笔标记。可他再次看到第一段的时候，心里仍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军工科研的忍耐是有很大代价的，没有一种武器可以凭空出现。如果我们不维持我们的研发，那么，当危机降临的时候，我们会及其危险。】
江麓的领导班子还是不错的，有想法，有远见，能紧跟时代，金总经理心想。
可惜胃口太大了，张口就是500万科研经费，你们真当我是开银行的啊。金总经理拿起笔，在500万上打了个叉，在旁边批示到：“没有500万。给你们60万，其他自己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