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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行万里路

拉伯克回想之前的一幕,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如果己方身份暴露,派来追杀的至少是由武者组成的队伍,不可能由一名文官率领一群普通官差,晃晃悠悠光明正大地走到自己面前送死。

只是,县官也算是掌管一县之地的要员,总领当地军政,几乎不会跑到此等偏僻野村。

税收杂役等事,自有手下计吏负责。至于民事纠纷等事务,由于帝国长达千年的稳定政体和自给自足的社会经济模式所致,多由当地有名望的长者族老出面解决,也不会捅到县官面前闹大。

如此一来......

拉伯克想明白前因后果,嘴角微勾,玩味一笑,似乎撞上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不过,倒是与自己等人没什么关系罢了,便也没什么凑热闹的心思。

玛茵瞥见拉伯克沉思半晌,不发一言,又突然诡异一笑,不明所以。

娜杰塔倒是知晓,拉伯克估计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免去费口舌的解释。与聪明且能够信任人的共事,也算是漫漫人生的一件乐事。

玛茵瞅着眼前两人打哑谜,真是搞不明白这两人又在谋划什么。

两人向来非常默契地联手挖坑埋人,似乎都不需要商量的,一路走来,自己不知道被坑了多少次。

娜杰塔笑眯眯地看向一脸疑惑的玛茵,“玛茵,你想不想知道,为何我会猜测那些官差不会理会咱们,而是直接拐弯离开?”

玛茵想了想,如果是两波陌生人在一条路上迎面撞见,更大可能是直接擦肩而过不搭话,但一定会看一眼对方面容,这是人之常情,本能反应。若是己方与其近距离碰面,娜杰塔和布兰德一定会被认出。

娜杰塔的决策,准确就准确在对对方路线的预判。如何初见面,便知晓对方不会顺路前行,而是突然拐弯。

想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对对方的身份背景有一定了解。这一点只要有相关知识储备也不难,毕竟娜杰塔对全帝国的家族和官员了如指掌。

甚至根据一路行来,自己的所见所闻。凡是能传承达三四百年的家族,其嫡系核心成员都具备不凡的见识,即便比不上娜杰塔,能对全帝国地理和政治局势如数家珍,至少对于自己家族所在之地的掌控,可谓细致入微。

可是,即便对背景有了解,很多情况下也是无济于事。

一个人的行为具有随意性,甚至有时候兴致来了,作出不同寻常的决定也未尝不有,若非熟识之人,很难准确预测。

玛茵越想越迷糊,思绪绞来绞去,感觉凭借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是没法想明白了。

暗暗腹诽,依着自个的直性子,比心机谋算,真是远远不及这些商人、政客、将帅之才。

甚至在心底深处,自己并不喜欢这些心思复杂之人,只愿过得平静安逸,奈何事与愿违。

一脸郁闷地看向娜杰塔,求解惑。

娜杰塔语带笑意,“想不明白?”

玛茵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一旁布兰德亦瞪着牛眼,专注听解释。

他自知头脑虽算不上笨,但与天骄级人物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可这又有何妨?只要自己武力够强,活的够久,见识的更多,阅历足够,不断学习,多年之后,情况就不一定了。

若是拉伯克知晓其所想,或许会感叹,这便是大智若愚?

“想不明白的话,就自己去看看吧。别人的解释,终归是像在听故事,亲身经历了,方能有所获。”

“这也是许多大家族哪怕知道会有牺牲折损,仍旧强制规定核心子弟必须外出游历的原因。”

玛茵惊讶,指了指自己,“我一个人去?”

娜杰塔摇摇头,“为了防止你走丢了,拉伯克陪你一起去。我和布兰德的身份广为人知,容易被认出,就先行一步。你们看完后,再赶上,也算是你今天训练的一部分。”

“又是我陪这个小丫头!”

拉伯克欲哭无泪,本来以为和自己没啥关系,结果最后还得扯上自己,真是恨不得也去官差面前露露脸,自爆身份。

但无奈也只有自己合适,能怎么办?只能接受喏。

布兰德拍拍拉伯克的肩膀,“看好玛茵,交给你了。”

玛茵撇撇嘴,瞪了拉伯克一眼,碍于娜杰塔在场,只是低声嘀咕,“我还不稀罕这个招蜂引蝶的浪荡公子陪呢。”

娜杰塔看着不情愿的二人,板起脸色,语气严厉,“执行命令”。

“是”。

两人赶紧收敛,齐声应道。

与二人分别。

娜杰塔看看路上堆的砂梨和放置的箱子,严肃的表情化为无奈之色,摇摇头。哎,性子急的小家伙,这烂摊子也只能帮忙处理了。

“布兰德,来搭把手收拾收拾。”

“哎?哦,好嘞!”

布兰德麻利地拿起一边的包袱包起地上的砂梨,扛在肩上。

娜杰塔点点头,也用左手拎起箱子抗在肩上,当先启程。

布兰德看看前面淡然赶路的娜杰塔,忍不住道,“将军,拉伯克和玛茵的性格有点儿不对付啊,没问题吗?”

娜杰塔脚步不停,语气轻快,不复先前的冷厉,“无妨,拉伯克虽然平日看起来不靠谱,但该完成的任务,不会因为个人情绪有所懈怠。”

布兰德闻此,也不再顾虑,挽了挽右肩膀上扛着的包袱,就这样默默地赶路。

小路上的枯叶,随着两人走过,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阳光透过路旁的树叶枝丫,在脸上、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明明暗暗。

布兰德抬头,看见前面和自己相比纤细的多的身影,左肩扛着装有帝具的箱子,身形却依旧笔直挺拔,透出坚毅干练的作风。

因为右手不方便,走了这么远,她也没有换一侧肩膀。

“将军,我来扛吧,正好左右两边就都有东西了,免得走路一边儿轻一边儿重的。”

娜杰塔脚步不停,只是摆摆右手,“无妨,我无论怎么说也是个武者,扛个箱子不在话下。”

“即便现在用不了这件帝具了,能帮带出来的后辈扛扛箱子也不错嘛。”

“说起来,夜袭现在也有几个人了,等赤瞳归来,玛茵也练的差不多了,我也能安心退居后方。”

“冲锋在前的事,布兰德,以后还需你多多担待。”

布兰德听闻娜杰塔平淡没有起伏的语气,不知怎的,莫名感到不是滋味,有些像以前在军队时,送别因为种种原因强制退役的战友。

他所在的军队,不是只需服数年兵役的普通部队,而是帝国的精英番队,每个,都是职业军人,也是志向当一辈子军人的人。

“是,将军,保证完成任务。请尽管下令。”

娜杰塔摇摇头,停下脚步。将箱子放下,也示意布兰德放下包袱歇息歇息。

“布兰德,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说你会推脱,觉得任务太多。”

“你武力不弱,帝具的防御力也强,故而以后会作为夜袭主力,赤瞳攻击力也强,同样是主力。”

布兰德点点头,没毛病。

“最初我是打算让拉伯克担任探查任务,所幸后来遇到更合适的辰宇,便交给了他。”

“我用过的帝具,我也最清楚它的优缺点。主人的危机感越强,帝具威力越大,此帝具潜力很大,但用起来也比较麻烦,敌人不会傻等着让你蓄力。”

“以前我作为将军,手下自有重兵守护,这点弊端便不值一提,但玛茵不一样,我等现在的身份是杀手。”

“拉伯克以前便担任我的亲兵,如何配合,该做什么,他都很清楚,两人欠缺的,只是熟悉和磨合。”

“他,是目前最适合与玛茵配合的人。若是让你或者赤瞳去做,便是浪费了。”

“这次让他们二人同去,也是想让其多熟悉熟悉。以后得战斗,你只需继续顾好自己足矣,你的火力担当,就是最好的支持。”

“另外,辰宇同我聊过,你的帝具还有很大潜力,需要你努力挖掘。你与你的帝具,相性并非完美符合,而且你的帝具对身体负荷很重,要求也很高,想要发挥更大的威力,需要付出更多汗水。”

“是,明白。”

布兰德看着眼前冷静诉说的女子,给自己的感觉似乎很熟悉。

嗯......是谁呢?

似乎有点像当初自己在萨迦城,质问赤瞳时,她的反应。虽然语气也很冷淡,其实却时刻准备着相助同伴。嗯......好像和辰宇也有点像。至于拉伯克,额,算了吧,好像不是一个风格。

不对,好像拉伯克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什么时候呢?

布兰德苦思冥想,实在是拉伯克平时给人的感觉都是浪荡跳脱,实在想不起来了。

“想什么呢?走了。”

娜杰塔扛起箱子,发现布兰德没有动作。

“哦哦,好的。对了,将军,拉伯克知道这事儿吗?”

“还没有作为战斗部署,正式安排告知,不过,他应该是推测得到的。”

布兰德看着前方的背影,看不见娜杰塔的表情。

他想起来了,那种相似的感觉,是会盟时,拉伯克示意自己坐在娜杰塔旁边时的感觉。

那天,拉伯克冷静地低声说,“你是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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