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姨娘，这几日，辛苦你了。”见到楚怜，木萧萧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似乎丝毫没有感激的样子。
楚怜不吭声。
“萍儿说，你这几日倒夜香颇为辛苦，我斟酌了一番，让你一个大姑娘倒夜香也确实不合适。今日你收拾完，后头的事情，就不用你做了。”
对自己这么好？
楚怜不解，今天王妃是发了什么善心？
事实上，木萧萧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倒夜香乃是最苦最累的活，若是让楚怜干得时间久了，长此以往，非但若是王爷知道了对自己恐怕会有意见，若是让其他人家的女眷知道了，多半也会觉得自己刻薄姨娘，心胸狭窄。就算这些都没有，就连府里的丫头仆人，也会觉得自己对楚姨娘太过刻薄。
不过，五麻草的药效，只需要熏上三次，就会彻底附在人的身上，没个半年时间是根本散不掉的。有这三次，已经足够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身上带着这样一股恶心的味道，她就不相信王爷还会靠近。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更为柔和亲切，俯下身子柔柔道：“楚姨娘，这是最后一次，就劳烦你了。”
楚怜已经看透了眼前之人，也不多做停留，站起身来提着夜壶就走。
“咳咳……”木萧萧咳嗽了两声。
光是刚刚夜壶放在自己屋子里这会儿的时间，屋子里头被臭的跟牛棚一样恶心异常，木萧萧嫌恶地挥挥手：“快些拿草药来，好好熏一熏屋子。”
萍儿点头，连忙照着。
“对了，明日就是十五了，到时候让楚姨娘一并来吃饭。”
这身上一股子的恶臭，王爷见了就不喜，大庭广众来这么一次，楚姨娘今后就是人见人嫌了。她心中得意一笑。
很快，十五就到了。
谦王府乃是大户人家，每到月初和十五，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慕谦倾是必定要去木萧萧的府里，和她一道吃饭的。这规矩自从木萧萧入府，就再没有打破过。
这天也不例外。
然而今日，慕谦倾一脚踏进屋子，就感觉到一阵颇为怪异的味道。既像是死鱼死虾的腐臭味，又像是粪便恶臭的味道。难闻极了。
眼神一瞥，就看见楚怜垂手站在一旁。
“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到慕谦倾，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王妃让妾身来的。”
木萧萧巧笑嫣兮地走了出来：“妹妹这几日照顾我，辛苦的紧，人都瘦了一圈，故而十五的家宴，就破例让妹妹参加一次。”木萧萧把“破例”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似乎是在强调只此一次。
慕谦倾只觉得屋子里的味道越发刺鼻：“萧萧，你这屋子里是什么味道？”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随即她装作微微思索，又看着楚怜，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是你造成的？”
楚怜一怔，自己进屋子之时，确实感觉到一阵和夜香相似的熟悉的味道。不过昨日自己佩上了那个莫名的香囊，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怎么似乎都没有了。不应该是她身上的味道呀。
“不是我。”她想了想，摇头。
“楚姨娘，”萍儿故意开口：“王妃是好心邀你来用膳，你怎么做完了活都不洗洗干净，带着一身异味就进来，若是熏着了王爷可怎么得了。”
萍儿说的爽利，言下之意，就是落实了味道是楚怜身上发出的。
木萧萧压下眼角的笑意，心中暗暗为萍儿鼓掌，还想开口踩上一脚。
下一秒，楚怜却是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她径直走到慕谦倾的身边，伸出手把自己的衣袖放在慕谦倾的鼻子下面。
“诺，你闻。真的不是我。”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这个楚姨娘，是疯了不成？
慕谦倾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平常屋子里都打扫的一尘不染，他的衣服至少要浆洗上三次，若是有一丝气味就会被直接扔掉。
楚姨娘居然直接把自己的一身粗布棉衣，凑到王爷的鼻子下面去，她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
然而下一秒，更让人吃惊的是。
慕谦倾居然乖乖地闻了一闻。
随即点点头：“确实，不是你身上发出的。”
一旁跟着的慕三，几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王爷，昨天出门的时候您的紫貂披肩不慎一角落进了水池子里，把一整件披肩都丢了的人是您吧？
这屋子里一股腐臭味，您怎么还能闻的下去。
另一边，慕谦倾发了话，木萧萧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用力剐了萍儿一眼。
“不是衣服上的，也有可能是你身上的，楚姨娘，你就老老实实承认了吧。”她继续道。
楚怜皱眉，都说了和自己无关，这些人为什么要揪着自己不放。
“王妃，”慕谦倾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是你的丫头？”
这一句话，是要问责萍儿，替楚怜撑腰了。
木萧萧眼神一凛，迅速反应过来，怒喝：“萍儿，王爷都说了，楚姨娘身上并没有恶臭，许是这几日屋子里人来人往，做活不小心留下的臭味。不许再说了。”
她这话说的十分聪明，只说了楚姨娘身上没有味道，却没有说此事和楚姨娘无关，反倒说是这几日做活的人不小心留下的，可是屋子里这几日除了楚怜，又没有别的新人来，这就是变相地说，是楚怜故意弄出来的味道了。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的人都狐疑地看着楚怜。说起来，好像就是自从她来了院子，才开始有臭味的。
慕谦倾不动声色，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猜到事情的大概，现在倒是很好奇，这个丫头会怎么反应。
“嗯，”楚怜点了点头：“那倒是有可能。”
一句话，几乎把木萧萧气吐血。
自己说的那么明白，什么有可能，就是你楚怜造成的臭味。
木萧萧清了清嗓子，萍儿马上追问：“楚姨娘，你想想，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打翻过什么，或者去马圈之类的地方打扫了，又把味道染到了王妃的院子里？你照实说，王妃宽容大度，一定会体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