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家无语，等他回到外三环路的时候，小荷已经放学。打电话问过，知道和琳琳在家。端木清直接去饭店，取下免战牌，开门。检查一遍厨房，去市场买菜，回来备菜，乱忙一阵。
因为回来的晚，快六点才开门。之前一直高挂免战牌，让别人误会，以为晚上不营业。所以无人排队，只有四个客人。而就这四个客人，也是因为住在附近，顺路进来吃饭而已。
看着少少的四个客人，端木清有点儿不适应。许多天来，一直是轰乱不休，今天是难得的冷清。
很快做好饭菜，端上桌。在客人们用餐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胡乱琢磨事情。
这时候，刘敏儿过来，站在他面前死死盯着看。
端木清摸摸脸问道：“看什么？”
刘敏儿不愧为巾帼英豪，冷着脸说话：“我知道你有强大背景，可你能不能为我们考虑一下，你一个小破饭店，天跟天的惹事生非，能不能老实几天？警察局是为你开的么？没完没了的处理你那点儿破事。告诉你，我一直盯着你，千万千万别落我手里。”
端木清叹服：“你真是神仙。”
他的调侃让刘敏儿更加生气，重复一遍：“记着，老实做人！别给我惹麻烦，我会盯着你的。”转身离去。
这两天，所里常有人说起食府，有许多外系统的人打电话询问食府的背景，刘敏儿本来就瞧不上端木清，加上这两天的见闻，对于端木清突然拥有的强大关系深恶痛疾。
她自认为行的正做的直，是顶天立地一个小警察，不惧怕流氓分子的所谓关系，所以下班后，饭都不吃，赶来警告端木清。
端木清挠挠头，书上说第一印象至关重要，诚不我欺！就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叫她一声警察阿姨，这丫头就没完没了的仇视自己。
事实证明，刘敏儿说到做到。
第二天上午，端木清开门没多久，刘敏儿穿一身警服，在食府门口来回溜达。平均每十分钟走过一趟。
坐在屋里，端木清一手支着下巴看这丫头来回走，心中奇怪，这大热天的，这家伙怎么不出汗？莫非是怪胎不成？
今天是十月九号，往年来说天气转冷，不算太热。今年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夏天始终不肯离去，一天热似一天的折腾人。
端木清有点不忍心，因为某些人的关系，他最喜欢的职业是警察，不论刘敏儿如何对他，总是没有坏心，他不讨厌这个女人。
当刘敏儿再次从门口路过的时候，端木清推开门：“丫头，进来歇会儿。”
“你叫谁丫头？”刘敏儿横着眼睛冲进饭店，指着端木清就是好一顿教训。
端木清郁闷：“我招马蜂窝了。”
“你说什么？告诉你，我可以告你侮辱国家公职人员，给我小心点儿。”又教育一顿端木清，也是在空调屋里凉快够了，刘敏儿昂头出门。
端木清有点无语：“这丫头真适合管理监狱。”
又过了会儿，任长空进门：“昨天干嘛去了？前天那事怎么解决的？”
“能怎么解决？就那样了。”
“你呀，还是心软，依着我，不把他粑粑黄掐出来，都对不起他。”
“拉倒吧，你是怕我事情少还怎么的？”
任长空撇撇嘴表示不屑，看眼玻璃大门：“干脆按个密码门得了，就是那种钢板的，或者防弹玻璃的，不用拿钥匙，多酷，省得你这一天到晚的老换门。”
“我这小饭店，按个密码门，007看多了？”
他俩说话，刘敏儿又从门口路过。看到大红跑车，推门而入：“门口谁的车？这地方不让停车，赶紧开走。”
端木清问：“你改交警了？”
“少废话，开不开走？不开走……我叫拖车。”
任长空冷笑一声：“随便。”这家伙蛮横惯了，完全不惧怕警察。
“怎么说话呢你？说你说错了没有？谁让你在这儿停车的？”
任长空刚想说狠话，端木清狠狠瞪他一眼，意思是注意点儿，不许乱说话。任长空想了想，决定给端木清面子，微笑说话：“这个吧，我觉得咱俩有必要辩论一番，端木，你当裁判，就说这门口能不能停车。”
“神经病，这是辩论的事儿么？赶紧开走。”刘敏儿不给面子。
任长空也不给她面子，不屑道：“又不是一直停在这，我进来买饭，停一下怎么了？难道停一公里以外？你真是警察学校毕业的么？懂不懂点儿是非道理？”
郁闷个天的，这俩人还吵起来了。端木清感觉头大，悄悄起身，悄悄走向门口，打算悄悄溜出去。就这时候，店门推开，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男。
西装有些不合身，也不合季节。男人略显稚嫩，一脸青春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手拿山寨版的崭新公文包。开门后，犹豫下说道：“你好，我是安寿保险公司的，我叫……”
还没说出名字，端木清一把抓住他的手：“太好了，快请进，快进。”
业务员登时一激灵，赶紧抽出手，后退一步，犹豫看着端木清，搞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端木清依旧很激动很兴奋：“进啊，快请进。”
业务员更显犹豫，绕过端木清往里张望，看到一个女警察怒发冲冠的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还顺便瞥他一眼，眼中是无限杀气，业务员赶忙说道：“我没犯法。”
“什么跟什么？进！”端木清催道。
他越催，卖保险的越不敢进，可也不离开，走吧，不舍得这个客户，不走吧，担心有陷阱。想了又想，小声问：“是不是有陷阱？”
端木清愣了一下：“什么陷阱？”
业务员解释：“俩月了，第一次遇到你这么热情的，有点紧张，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端木清想把这家伙弄进去，让他搞定屋里俩说废话的，所以此时，硬生生把保险男拽进屋里。
保险男很是不适应，小声嘟囔：“我就没想过能进门。”
端木清拽人进来，任长空大声问：“你干什么？”
业务员以为问他，赶忙回话：“是他拽我进来的。”
刘敏儿大喝一声：“小子，你敢绑架？这可有的玩了。”
保险男脸都绿了：“我没绑架啊。”
“没说你。”刘敏儿冲他瞪眼。保险男这才舒口气。
端木清认真说道：“少废话，我是咨询业务，来，缓口气，不要紧张，有什么话慢慢说。”
保险男彻底蒙了，缓了好一会儿，重复说话：“我没想过能进门。”
任长空大笑：“你到底是不是卖保险的？”
“是。”
“是就说啊，你们不是都挺能说的么？”
“……忘了，对不起，下次再来。”保险男落荒而逃。
端木清叹气：“原来太热情也不好，看把人吓的。”
任长空用景仰的眼神看他：“牛皮，真牛皮，长见识了，谈笑间，言语喝退百万兵。”
“见什么识，赶紧把车开走。”大概是知道任长空是滚刀肉，训完这句话，刘敏儿就不理他，改冲端木清发火：“暂住证什么的办了没？检查。”
端木清望着玻璃发呆，业务男怎么就走了呢？唉。
“没有暂住证是不是？小心抓你去挖沙子，赶紧办一个。”
训完端木清，刘敏儿出门，只感觉天高地远，风轻云淡，心情格外爽利，嗯，以后得多来骂骂他才对。
女人离开，任长空站到端木清身边：“你喜欢她？”
端木清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别这么看我，你不喜欢她，还要忍受她的恶脾气，你又不缺钱，不是喜欢她是为了什么？”
“今天你干嘛来的？”端木清问话。
任长空皱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我靠，忘了。”
又想了会儿，总算记起来：“我靠，刚和你说过，就是问你前天那事咋样了，要不要继续搞下去。”
“搞谁下去？无不无聊？你家老爷子的关系，你就这么瞎折腾？”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不明白。”停了下又说：“还有件事，明天吴老八那儿，你不能去。”
明天是十月十号，环娱乐挂牌。
端木清瞥他一眼：“多余，我本来也没想去。”
任长空说：“以前，雨燕跟过孟坤，去年……不对，是前年……不对，还是去年，发生点事儿，俩人就散了，一年多了，没想到那丫头又跟了吴老八，人长的漂亮就是方便。”
“你是猪脑子啊，才一年的事情就记不住了？”
任长空叹口气：“不是记不住，是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一样。”
“装哲学家？一边呆着去，别耽误我打坦克。”端木清去拿游戏机。
任长空跟过去：“双打。”
游戏没打成。
上午十点三十分，食府门外有十三个人在排队，等着吃午饭。这时候，第十四个人到来，在门前犹豫一下，推开门：“老板，我闺女又不吃东西了，再做碗汤好么？”
端木清刚进入游戏界面，听到来人说话，起身迎道：“你先坐，我以为你前天能来呢。”说着话去厨房忙碌。
“不好意思总麻烦你。”来人是前些天患厌食症的骷髅女孩的妈妈。
“没事，我以为你能来，就没说清楚，不能总喝汤，什么东西总吃也会腻，现在应该试着做一些清淡、好消化的小菜，对了，上次的饭盒带来没有？”端木清边说边干活。
女人说：“没带。”
端木清说：“那你今天得交两百块钱押金，一个饭盒一百块，还饭盒的时候，把钱退给你。”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谢谢你。”
一共四道小菜，装好后交给女孩妈妈：“饭钱四十，算上押金，一共二百四，中午吃两菜，晚上吃俩，干饭稀饭都成。”
女人连声感谢，拿着盒饭离开。
任长空跑进厨房，抓过剩菜就吃。吃了两口，皱眉问：“菜味不对，不像你的手艺。”
“这是给病人吃的。”
“给病人吃的不是更应该做的好吃么？”
“让她有胃口吃东西就成，别的不重要。”
送走女孩妈妈，纪高明又来了，阴着脸进门。
端木清以为是明天定桌求婚的事，招呼他坐下：“定了？明天求婚？”
纪高明摇头：“能买点酒么？”
“干嘛？”端木清问道。
纪高明还是摇头：“没事。”他看见任长空在，不愿意说。
任长空看到他，倒是来了兴趣，坐过来问：“你们那好玩不？孟坤都干嘛？”
这家伙和孟坤一样是二世祖，纪高明犹豫下说道：“孟坤是法务部，我是程序员，一天见不上几面。”
“孟坤学过法律？”任长空不敢相信。
“一边去。”端木清把他轰走，问纪高明：“怎么了？”
纪高明犹豫犹豫，还是选择不说：“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黄丰他们呢？有段日子没见了。”
“他俩放假回家了，昨天才回来。”纪高明情绪低落。
正说话，孟坤也来了，一进门就说：“明天我定桌，要有酒，顺便帮我爷爷问一句，你什么时候酿酒？”
“你们怎么一起来？”端木清问道。
“一个破饭店，什么时候不能来？走，带你去买苹果，大平区有几个果园，听说不错。”
大平区原先是县，后改为区，其实还是农村，以种地为主。
“你还真急，现在不能去，远么？远的话，下午也不能去，还有，明天不能定桌。”说到这里，端木清问话：“是不是又旷工了？”
“我去上班是给他们面子。”孟坤只和端木清说话，一如既往地无视掉纪高明。
任长空问话：“你学过法律？”
“废话，老子法大毕业的，哪像你个白痴，就知道混日子。”孟坤很骄傲。
“我靠，法大？怎么考进去的？”任长空不相信。
“我靠你脑袋，咱俩认识多久了？你不知道我读法大？”孟坤生气道。
“谁知道？我以为你那时候泡妞呢，经常消失，还琢磨着挺上心啊，谁知道是去读书。”任长空想了想又说：“再说了，你那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玩啊，我靠，逃学！”
“白痴，你见过哪个大学生不逃学？不逃学还读什么大学？告诉你，记住了，不逃学的学生生涯是不完整的。”孟坤激昂说话。
纪高明突然插道：“王伊一和别人在一起。”端木清这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坤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爱和谁在一起在一起，关我屁事。”
“不管你屁事，你追她？”纪高明喊道。
“追她？我疯了？”孟坤藏下半句话没说，他是在单位无聊，找个漂亮姑娘说话玩。
“你不追她，为什么和我抢？”
“和你抢？好吧，和你抢。”孟坤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任长空就喜欢看热闹，插话问：“就是上次见过那女孩？和谁在一起了？”
上次在这吃饭，大家都见过。
纪高明到底没忍住，眼圈泛红：“她和经理在一起。”
“经理？你们经理多大？”任长空问孟坤。
孟坤完全不在意王伊一，虽然经常和她说话，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对他来说，好像歌厅找小姐一样，完全没负担。所以没理会任长空的问话。
任长空只好再问纪高明，纪高明却也不说了。
把任长空急得：“我靠，怎么个意思？说一半不说了？你说评书呢？”
端木清按住他，跟纪高明说：“先回家睡一觉，晚上过来喝酒。”
纪高明摇头：“睡不着。”敢情这家伙根本没上班，脑子里全是王伊一的事情，吃不香睡不好的，所以来找端木清。
孟坤用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为个女人？值当么？”
“什么是为个女人？”纪高明大喊。
“白痴。”孟坤难得劝人一句，跟着就是骂人的词语。
“成了，少说一句。”端木清努力不让他们吵架。
忽然电话响起，端木清掏出电话。
是赵武：“你哪天有时间？晚上请你出去玩，带你去夜场，绝对过瘾，全是美女，看着就爽。”
端木清说谢谢，也没说去不去。
俩人胡乱聊了几句，电话那头又有个声音在大喊：“让你擦灶台，你干嘛呢？能不能干了？”
赵武应了声：“就来。”跟端木清说：“我得干活了，有时间再聊。”
端木清笑着挂电话，这家伙有点儿意思。
看看空荡几人的饭店，左右无事，出去买酒瓶，顺便逛逛，看看有没有想象中的门市房出售。
一路走来一路游，想找个卖酒瓶的地方还真难，到处都没有，却在无意间看到柳文青。
那个猜不出年纪的漂亮女人依旧是前几天那一身职业套装，在跟一个卖凉皮的小伙儿说话，小伙儿只管摇头，坚决不接话。
端木清好奇，悄悄走过去，便听到柳文青的创业大计：“听我的没错，你这手艺不错，我尝了，挺好吃，咱不能浪费这门手艺，先固定个地点，不能东跑西颠乱串，再改个响亮的名字，打响名头，吸引回头客；口口相传是你发家的最大倚仗，只要和我合作，最多一个月，我会让你成为整条街凉皮卖的最好的，然后发展壮大，你负责做凉皮，负责配调料，紧要技术由你掌握，雇别人来卖，前期可以先从三家开始做，以你发家的那条街为中心，向东向西辐射，三辆小推车，使用同样品牌，同样包装，像麦当劳那样，有工作服，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只要一看到那推车，就知道是你的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