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紫的小瓦缸,还不及食指长的一尾鱼,金身漾着红尾,摇尾于狭小缸里时,红影袭袭。
淅淅沥沥的雨仿若永远也下不完。
上官西烙突然就病倒了,浑身发烫。
姬妃只是静静站在窗前,这样的人儿,她一直以为他没有血肉之躯,更不知人间疾苦。可没想到他就这样突然病在榻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他前几日还殷殷对她说:“我们可以离去了,连连时日,人间的日子早已倦了。”
龙柳儿也在房间里。姬妃不想看她,也随着她了。原本想离去的,但最后的亲情也被她那份杀意消磨殆尽了。
屋子里似乎更加灼闷了。
“你看着他吧。”她旋步走了出去。
外面风极大,姬妃身着锦的外衫极轻,这种锦绣无论怎样堆绣,顺风飞去,缠绵于风间,长袖流水,波浪涟漪。
黑暗中,遥遥可见一路灯笼闪闪索索而来。这样的天气,这般夜晚,竟还有人大肆出行。
透过花廊,隐约人像越来越清晰!
“娘娘,娘娘,你慢点行。”
那阻止的小丫鬟踏着泥水,满口焦灼。
“娘娘,你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那当前之人终于停止了脚步,“我什么万金之躯,狗屁。这天下才安定了几天,娘娘?万金之躯?有谁在乎?这几天,还不都围着惠嫔那贱婢转着。吃苦受累,我和他受过了,倒轮到那些贱人享受了。”
吓得那小丫头‘扑通’一声就跪在泥水中。
“若别人都不爱你,何不爱自己呢。娘娘?”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吕雉一正,就那么站在桥头,静静的看着姬妃。眼睛里由恨到黯然,到最后闪现奇异的光。
身后的内侍宫婢冻得簌簌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不恨我?”吕雉恢复了常态,轻笑着问。
“已经够了。”姬妃与她相望。
“来人,备伞。”她沉着吩咐,继而转首,娇艳的笑了一下,“姬小姐,我们边走边聊。”
婆娑的沙沙雨声,透过树叶,落到每个人的身上。
“知道上官公子为什么会病吗?”吕雉笑了一下,接过一名婢女手中的宫灯,缓缓而行。
姬妃侧目看着孩子似肆意的吕雉,挑起来的眉眼间,有一丝疲惫的影子。
“娘娘有话要说。”语气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这女人本该是她恨的。
“项羽不失为英雄,但他不能为帝王。我以为你是和项羽一般的人,也许我错了。”
回忆一经带起就犹如波浪,一重高过一重,不可抑制。姬妃打断了他的话,“也许他是太重人之情。”
“可这偏偏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吕雉看了一眼姬妃,她整个人掩映在夜色中,毫无生气得人如木偶一般无二。她继而接言,“姬小姐,连日来均不见尔之笑靥,莫不是还在责怪予他。他人之事,我本不该言。只是何必给她人机会。”
这番话,吕雉倒说得语重心长。
“那倒是谢娘娘了。”姬妃轻轻抬起嘴角,倒是多了几分看得清的嘲讽。
吕雉倒不在意,粲然一笑,“你还是在意那只鹰。”蓦然,话锋一转,“我原本以为,上官西烙是神人呢。怎么样?有人略略动了手脚,他不也是这样留下来了吗?”满意的看到姬妃脸上多了一丝惊慌。
在阴影中,释然而笑的吕雉,挥手命身边的仆人都退下。沉沉的开口,“在家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在想我心中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样子。得知你们不是夫妻时,我多了份心思。就在前几天,我还以为自己也许能有份念想。可是我错了,现在我从你话中突然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了。不过我不喜欢你,更不喜欢龙柳儿。不如我成全你们。你现在离开了,也许会有场好戏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