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妃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几番转换后。忽而一笑,拂下长袖,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外面的阳光就这样扑进了她的眼睛里,盛极的阳光,仿佛带着火的金液,淌在她的身上,模糊成了一层薄雾,转瞬又匆匆化去。
上官西烙伸出的手慢慢又紧握着拳。
身后是自地宫带来的近身侍婢瑜儿,她看着姬妃的侧影,明明在日火下,偏仿佛浮着碎冰。
瑜儿恍惚了片刻,方才笑语:“王妃,王许是有自己的难处。”
姬妃一阵恍惚,半晌才问,“是不是就我一人不知道王要去人间?”
瑜儿见状就低下了头,不敢言语。倒是经过的一名宫婢伶俐的站住,回,“王妃娘娘,朝殿上已经有不少神官觐见,让王送娘娘回地宫……”
“住嘴,该死的婢子,在娘娘面前胡说什么?”瑜儿连忙截断了那宫婢的话,声言厉色的训斥。
那宫婢本想讨功,不想弄拙,听到瑜儿的言语,心颤了一颤,望向姬妃,只见她的眼睛中有抹复杂而深邃的东西一闪而过,接着就弥漫起一层雾色,在那样的月色和灯光下,看起来楚楚无依。
“奴婢该死。”那宫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告饶。
姬妃神色端然如水,思量了片刻,就朝瑜儿轻轻一笑:“扶她起来吧。”
那宫婢谢恩起身,姬妃才淡淡一笑,信步闲踱起来。
直到进了天宫的万花园,姬妃才停了下来。
万花园中最打眼的是牡丹,一瓣一蕊仿佛一条条崭新的群,褶裥当风摇曳,繁丽得无声无息。
纤纤手指拂过了那繁复的花瓣,涂上了单蔻的指甲映着花色煞是娇艳。
瑜儿站在姬妃身后,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姬妃的背影消瘦,隐隐流露着柔弱无依。
她虽离她仅有几步之遥,但那浑身透发出的气息,却非常的疏离,形成一个她永远也无法切踏着的世界,遥遥地与之隔着光年的距离,无边虚幻犹如梦境。
“王妃……”相张口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妃却转身轻声问,“你看那株“天逸荷”如何?”说着,姬妃眼里的笑意就慢慢的加深了。
瑜儿一时不知道姬妃所为何意,垂了头不敢答话。
身在天宫之人,谁不知道这株“天逸荷”乃是三界的极品。
其叶色亮绿,四时常青,潇洒矫健,风度翩然;花开四季,姿韵简约而妖娆,香气远溢,清雅沁人。
淡远感、深悠感、沁心感;似有若无,似远忽近。
天逸荷的香气,清而不浊,无刺鼻之弊,又无脂粉之气,格调高雅。沐浴在兰香之中,世尘全消,如对皎皎明月,如临澈澈清泉……
“瑜儿,你说此花去参加杨美儿的百花大赛,可有望夺魁?”
“王妃也要去江南。”瑜儿惊异的问。
看着瑜儿的神情,姬妃铺洒素花的袖掩住唇,轻笑出声,“有何不可?怎么,我还不够资格去给她杨美儿捧场吗?”
“奴婢不敢。”瑜儿说着又要下跪。
姬妃一抬手制止了她。
“你不能去!”漠然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姬妃与丫鬟瑜儿双双转身,就看见了上官西烙。
他背光而立,阳光在他的脸上留了满满的阴暗。
姬妃睁开水眸,想看清楚他的神情,无奈,双目被厉阳刺得微微的疼。
上官西烙想训斥她,终是不忍心,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姬妃周围的锦绣团花开了一丛又一丛,在蝴蝶倦舞、燕子双归中,静吐芬芳。只有她整个人怅然若失的样子。
瑜儿看了姬妃一眼,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清清淡淡一如花中拂风。
“为什么不行?我素闻美儿收集了天下奇兰,我早就想去一睹天下名花,正好遇到这个机会与西烙同往,有何不可的?”
上官西烙走到她面前,姬妃却不退缩,目光直直地回视了过去,两人僵持了许久,上官西烙轻轻一叹,道:“妃儿你身不适,这种太消耗灵力的行程,还是不去的好。”
“有西烙在,我放心得很。”姬妃答得很快,刻意现出的调皮笑容就多了僵硬。
“那也不行!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上官西烙一向温和的脸忽然变得非常严肃。
姬妃昂起头,在烈日下微微眯起了眼,洁白的贝齿颤颤的咬在血色般的唇上,“西烙,你不是说我们一向聚少离多吗?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单单撇下我。”孩子般倔强的神情上随着他的话语就多了乞怜,愈发的楚楚可怜。
上官西烙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松动,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缠绵眷恋的深深看着她,他心中不由一荡,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而在一边的瑜儿看到两人的样子,早已机警的退了下去。
上官西烙看着那藕荷微敞的领口,腻白如凝霜的肌肤起伏,柔软的躯体清且冷,宛如用雪揉成的,快要融化了怀中。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身子里一阵燥热,低头就紧紧稳住了那急急呼吸着的唇。
狠狠的蹂躏着,向是在发泄着什么,更像是为了抚平自己心里的紊乱。
姬妃咬住下唇,轻微地战栗着,最后还是推开了他,颤声道:“我不去,西烙也不要去,好吗?”
上官西烙凝视着她,目光有点点失望,“你知道的,我是不会负你的。妃儿,你可不可以少考虑一些。”
姬妃猛地抬起头来,狠狠推开他还放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脸上是被刺痛的表情,她咬首唇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有点僵。
怔怔半晌,她忽地从他身侧疾步走了过去,长长的衣袖在空中飘舞,凌乱,而张扬。
上官西烙久久停留在姬妃消失的方向,淡淡地绽现出一种孤高之态。
最后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淡淡从口中溢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