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弟子。”赫尔推开巴德的手，挡在了库洛身前。
巴德瞟了赫尔一眼，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你不过是一个满怀畏惧的可怜虫，又有什么资格教导别人？”
赫尔曾见过法师被完全夺舍的场景——他的灵魂被融合，意志被消解，他大声向长老求救，身上长满血泡，脑袋上还长出了一条长长的触角，成了非人的怪物。
见过这种事的赫尔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巴德的想法，他本以为傲慢只是对方的本性，现在看来，眼前的法师甚至可能已经被恶魔蛊惑了。
“滚远点！”赫尔冷声说道，“如果你再靠近，我就把你和你脑袋里的虫子都烧成灰烬。”
巴德没有露出迷惑的表情，他只是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好好想想我的话。”他丢下这句话，又躺回了马车。
遇到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法师并不会让赫尔感到惊讶，他在法师塔遇到过许多，而现在，他自己也成了这个样子。
赫尔记得一位长老曾说过——当恶魔在见到你的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吞噬你时，就意味着它们将索求更多。
眼前的法师就是这句话的印证者。
“远离那个疯子，”赫尔慎重地对库洛说道，“他已经被恶魔蛊惑了。”
赫尔的话没有引起库洛的恐惧，他只是愣愣地望着巴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原来被恶魔附身也没什么可怕的，库洛心想，可以让周围的人都敬畏我！就连那些护卫都不敢惹巴德先生，那么我也可以变成这样！
这样的念头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不过库洛已经学会了基本的伪装，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库洛发现赫尔仍旧皱眉看着他，他心里一紧，连忙转移了话题，“如果被恶魔附身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它吗？”
赫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也不知道，”他说道，“弗瑞沃斯最不缺少的就是秘密，但是这些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探索。”
“库洛！”远处的奥加姆喊了一声。
库洛连忙应声跑了过去，又开始忙碌起来。
赫尔坐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着巴德的方向，是傲慢魔吗？
当恶魔完全占据一具身体后，若是能够度过适应期，它就会迅速学会伪装自己的面貌与恶念。
那么眼前的法师，是否还是人类呢？
“看起来你似乎又遇到麻烦了，”魅魔说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管。”
赫尔想到，我会紧紧盯着他的。
……
真烦。
库洛坐在马车上，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赫尔，随后他赶紧将目光收回。
库洛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以来，赫尔就再也没有教导过他库洛有关法术的任何知识，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巴德身上，而这让库洛更加难忍，他本想私下与那位先生接触一番的。
库洛又看了一眼赫尔的侧脸，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导师极为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真是不公平，库洛托着下巴想到，为什么站在那里的不是我呢？
“你又在发什么愣！”身边的车夫挥舞着马鞭，差点砸到了库洛的脸上。
库洛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伸手就想教训这个让他无比痛恨的家伙，但是赫尔之前的告诫又让他停住了，虽然他因为巴德的话而安心了不少，理智却告诉他，赫尔德话更具有说服力。
他的内心充满矛盾，急于找那位巴德先生解惑。
但是这样的举动却被车夫解读为了挑衅，他的动作一僵，很快就被激怒了。
“你像干什么？”车夫喊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只能压榨商队的饭桶，你能干什么！”
他猛地将库洛一推，库洛顺势掉下了马车。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库洛还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他狼狈地睁开眼睛，恰好看见了面前的一双皮靴。
“起来吧。”赫尔开口说道。
库洛立刻爬了起来，他情绪低落，紧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就是懦弱的下场，”巴德大声喊道，“只有身怀力量，才能让人感到畏惧！”
库洛足足愣了几秒，他才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赫尔说道，“你可以继续教我法术的知识吗，只要可以熟练释放法术，我就不用被欺负了。”
“那也得等到度过共鸣期再说，要是真的被恶魔附了身…”
赫尔叹了口气，那可就糟糕了。
商队仍在前行，队伍里的人频频回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赫尔直视库洛的眼睛，他看到了库洛情绪的异样。
“不要铤而走险，你会后悔的，而我也会后悔，”赫尔告诫道，“我会去找奥加姆，和他谈谈你的事。”
他信守承诺，在中午时分就找到了奥加姆。
“佣兵还会操心这种事？”奥加姆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这其中有利可图？”
赫尔耸耸肩。
“我知道你不是狠心的人，”赫尔说道，“不然你早就把他扔出商队了，但是他在商队的遭遇太恶劣了，难道你不能管管吗？”
奥加姆眯起圆滚滚的眼睛，他说道，“佣兵先生，我这儿可不是军队，无法操纵别人的意志，而且，这是一支商队，我只会重视为商队带来价值的人。”
“你看看，”他指了指各自忙碌的众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活计，但是库洛什么都干不了，他大多数时候只会添乱。”
“我是想让库洛当车夫的，”奥加姆说道，“所以我安排他学习驾车，但是他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经常走神，而且完全不愿意学习，之前就只会抱着那本狗屁书籍看个不停，一心想当法师。”
“商队不需要法师，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去雇佣，”奥加姆说道，“他的父亲给商队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我们需要的，是真正能够帮助商队做事的人，而一位法师能够干什么呢？仅仅把他养着充当护卫吗？我可不敢指挥一名法师做车夫！他现在是以一名学徒的身份在学习驾驶，师傅教导徒弟，就算严厉一些，我也无话可说。”
他已经是一名法师了，赫尔正想说这句话，但是奥加姆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马上要进入丹利国界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我就先失陪了。”
赫尔看着奥加姆离去，他注意到库洛正时不时地朝这边看上一眼。
他确实有些不专心，赫尔想，但是这不能完全怪到他的头上。
库洛跌了一跤，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还没等他爬起来，旁边的车夫就给了他一脚。
“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吗！”男人吼道。
伴随着吼声，火焰从地上突然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