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掉我身上的感应后，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赫尔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杀了你，再把你的尸体运走，这样更简单，也更彻底，”莫利甘说道，“巫师擅长远隔千里施下诅咒，所以我了解媒介追踪。既然这头巨龙能够激发龙鳞，对你施下追踪术，那么它很有可能同时具备了对龙鳞的感应。”
“那它为什么还要追踪我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莫利甘从一个漆黑的壶口倒出两杯深绿色的液体，她递给赫尔一杯，自己一饮而尽，赫尔拿在手里迟迟没动，她也没有强求，继续说道，“应该有什么制约条件，比如它无法准确捕捉到龙鳞的位置，又或是感应范围有限。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有利，但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你身上的感应。”
“您不是要把龙鳞用于治疗吗？那样的话，龙鳞的感应难道不会消失吗？”
“绝对不会！”莫利甘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我会在配方里加入龙鳞，那么就说明我对它并非一无所知。这解释起来很麻烦，我也不想再费口舌，总之，我会将龙鳞留下一小部分，其他用于治疗，而这一小部分由你带在身上，然后我们离开这里。我不管你想去哪儿，但我会带着梅丽娅前往贝里克，我们分成两路，这是最好的办法。”
“别答应她，”魅魔说道，“这个小姑娘还嫩得很，听起来似乎像那么一回事，但如我这般的智者一瞬间就可以看出破绽，她就连龙鳞解决不了，又怎么消除你身上的感应？”
赫尔略一思索，他说道，“我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吧，我同意了。”
“我们得签订契约，”莫利甘坚持道，“你可能会在半路上把龙鳞抛弃。”
“这恐怕有点困难，女士，我不喜欢这种做法。”赫尔谨慎地说道，他对巫师知之甚少，对所谓契约更是一无所知。
“放轻松，只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莫利甘说道，“还有，不要对我用敬称了，看上去我们年纪似乎差不多。”
“还是有区别的，女士，”赫尔回答道，“我今年刚刚成年，您应该比我大上四五岁。”
“哦？是这样吗？”莫利甘挑挑眉，“那估计是你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漂泊之人总会格外受到岁月的青睐，”赫尔说道，“我看上要老一些。”
莫利甘咯咯笑了起来，她说道，“就算看上去二十多岁，也远远称不上老吧？而且我的本意是说你很沉稳。”
“谢谢您的夸奖。”
她将耳边的头发拨到后面，深蓝色的眼瞳看着赫尔说道，“你似乎不同意我的建议。”
“是，签订契约实在有些……”
赫尔还没有说完，莫利甘突然冲了过来，她的双臂揽住赫尔的脖子，唇瓣对上了赫尔的嘴唇，赫尔瞪大眼睛，他浑身僵直，有心推开，却又迷失在与莫利甘近在咫尺的眼瞳对视中。
“你不推开她吗？原来你吃这一套吗？”魅魔在脑海里叫嚣。
魅魔的声音惊醒了赫尔，正当他打算推开莫利甘时，他的舌头触碰到了柔软的物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痛，他们只是一触即分，莫利甘干净利落地向后跳了一步，笑盈盈地看着赫尔。
血腥味在口腔内漫延，赫尔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武器，却扑了个空，他的东西可都留在旅馆里。
“不用紧张，”莫利甘说道，“你看，我已经和你完成了契约，现在只需跟着我念一句话就好了。”
“…什么话？”
“我绝对不会扔下龙鳞，无论以任何形式，任何名义——就是这么简单。”
“我绝对不会扔下龙鳞，无论以任何形式，任何名义——现在结束了吗？”赫尔说道，他的神情变得冷淡下来。
“结束了。”莫利甘松了口气，他们都没有讨论不遵守契约的下场是怎样的。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就在这里睡吧，这里就我一个人，有好几个空房子，明天我们就开始为你解除感应，”莫利甘将赫尔带了出去，她指着旁边的房间说道，“这儿就是我的寝室了，前面的房间都没人住，你自己找一间吧。”
莫利甘伸了个懒腰，她径直走进自己的寝室，在将要关上门时，她突然将头探出门外，用带着异样语调的声音说道，“对了，刚才可是我的初吻。”
房门被轻轻关上，里面没有传来一声动静，赫尔迈步前行，走廊上传来孤独的脚步声。
“她明显是在引诱你！”魅魔喊道，“哼！这种最为低级的诱惑，你居然中招了！难道你就这样饥渴吗？难道你想要让我和欲魔一样讨好你吗？”
赫尔选择了最远的房间，他锁上门，摸黑躺在床上，就连衣服也懒得脱。
魅魔仍在吵闹，似乎受了奇耻大辱，赫尔终于受不了了，他轻声说道，“第一，我不用向你解释任何东西。第二，我凭什么拒绝？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
“那就溜出去，不要再管这些破事了！”
“你高估了我，也高估了自己，我逃不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赫尔冷笑道，“然后被士兵追杀，在绝望中同意你的交易，让你彻底掌控这具身体？”
魅魔不说话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赫尔说道，“最好的情况，你也只会像我清理的那个傲慢魔一样，在刚刚获得身体后被干掉。而如果我直到死去也不接受你的交易，那么你就只能变成食尸鬼了，想必你也会非常头痛吧？”
“你会这样做吗？你这么狠心？”
赫尔不可置否，他说道，“所以你就不要再提一些蠢建议了，在你还没有办法侵吞我之前，我活着，对你对我都好。”
他的话太过直接，魅魔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赫尔安静地躺在床上，抑制了任何胡思乱想，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它又发话了，“我明白了，但是我说的并不完全是错的，那个女人显然在试图诱惑你，想要你在之后的逃亡过程中拼命，为她争取时间。”
“我已经被一头魅魔盯上了，再来一头巨龙也无所谓，”赫尔带着困意说道，“更何况，被施下追踪术的是我，怎么也逃不掉干系。”
魅魔明显对“一头”这样的说法非常不满，它连续哼了两声，才说道，“你可得小心些，就像你说的，我可不希望得到一具尸体。”
赫尔停顿的时间似乎更长一些，就在魅魔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从赫尔的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