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张开嘴，腹腔鼓荡，胸部震动，喉口和鸣，肉眼不能见的音波从这个梳着金钱鼠尾辫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没有人察觉出异样。
因为音波的频率已经超过了人耳能察觉的范围，它超过的人类的音域，以极高的频率穿过空气，穿过皮肤，穿过骨骼，抵达人类最脆弱的部位，内脏。
在这里，这些音波将击破它们，震碎它们，在这难以察觉，难以触达的地方，从跟地上，消灭敌人。
消灭眼前这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男人。
然后王老大的脑袋像一个西瓜一样裂开，红白相间的液体从缝隙流淌出来，死的不能再死。
“你杀了他，迎接这些孩子的，就是被抓，被打，死在牢里的命运，你不信也没用。”孙诚说道。
“是的，他们会被抓，被打，会有人死在牢里，但他们依然会搏得自己的出路，在没有王老大的情况下。”
赵文举收回手，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这个脑袋裂开的男人。
王老大到死都不知道，他与眼前的人有多大差距，哪怕他亲尽全力，底牌全出，依然无法改变将要面对的结局。
他引以为傲的音功，甚至不能让敌人察觉到有异样。
赵文举心里甚至有些疑惑，这个王家帮的领头怎么这么好处理，一直到死都没有反扑，没有一点帮派老大的狠厉。
“大师兄你啊！”
“师弟，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替代的，我不是，你不是，这个王老大，更不是。终究会有一个孩子坐上王老大的位置，维持以前的关系，甚至，能让其他人过的更好。”
“可能吧！”
孙诚没有继续争论这个问题。
早年在边城的时候，他们与承平道的人起了冲突，对方是承平道大师傅的儿子，地位不低，他技不如人，被打了一顿，受伤很重。
当对方爆出身份的时候，他自己都想，就这么算了吧。
毕竟那是承平道，和边城最大的势力，边军，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
而他们大风碑，小门小派，哪得罪得起呢？
周围其他同门，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只有他大师兄悍然出手，杀了承平道的人。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动了我的师弟！”
这句话他至今记得，也记得之后的结果。
意气，义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次的代价，他已经不需要让大师兄承担了，毕竟，这是鹤城。
“父亲，我们不带他们一起走吗？”
当赵文举扶着赵巳离开大门的时候，这个满身是血的孩子，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赵文举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一个孩子和他对视。
“我们带不了他们，除非你有能力，养活他们，教育他们！”
赵巳把嘴唇抿成一条线，露出无奈的表情。
“父亲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我不会带他们走，如果你认为自己和他们有关系，你可以选几个人带走，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神情恢复平静，赵巳伸出手，指向院子里，那是一个双腿都没有了的孩子。
“我要带他走！”
…………
王家帮大院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了，孙诚和赵文举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传讯。
出乎孙诚的意料，李典吏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他们没有在公堂上，没有在监狱里，而是在李察，李典吏办公的房间见了面。
在弄清了赵文举的身份后，李察伸出了手。
“五十两，这件事情就结束了，太守和主簿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你们清楚，无论是王松还是你们，都不算是宗门弟子，而且王松，据我所知，他没有进入超凡，所以，此次事件不享受豁免权，而且，赵大人，您现在是关键时刻……”
“好。”
没等李典吏说完，孙诚就答应了下来，五十两，比他事先想象中的情况，容易处理很多。
…………
在从鹤城到赤峰镇的路上，赵文举脸上挂着不耐烦的表情，而对面的青年显然不会察言观色。
“赵叔叔，您说说嘛，边城是什么样子的？您见过那些张金色头发的人吗？”
说话的不是赵巳，他伤很重，现在在孙家养伤，和他带走的那个孩子在一起。
赵文举因为在渝州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先回去，没有等赵巳伤好。
说话的是孙恭，孙诚的侄子，孙诚亲笔写下的，宗门知事的人选。
可惜这个人，并不和赵文举的意，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话多而已。
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赵文举有些想不明白，也是行过冠礼，二十多岁的人了，性子怎么还这么活泼。
要知道，他没到二十岁，就已经学会惜字如金。
“叔叔，说说嘛，边城怎么样？”
“很乱！”
“怎么乱？经常死人吗？还是边军纪律不好，侵扰人民？还是说，真有外国人，还不守规矩？”
“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我问下你叔叔孙诚的事情，之后再说边城。”
“叔叔你想问什么？”
“我听说，孙诚的职位被免了？”
“是的。”
“因为什么？”
“因为清河帮在港口闹事，叔叔没有镇压住，弄丢了一批货，损失很大。”
“这样啊！”
赵文举摆弄着手里的朱红镯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叔叔你不用担心，临走前，我听说，族内会把朝阳路那边的产业给孙叔叔管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赵文举有看了看眼前的青年。
很年轻，说是二十多岁，长得像十几岁一样，细眉大眼，皮肤很白，样子清秀。
性格很活泼，像是没经什么事故。这样的人，必然是从小到大，关爱有加，才能塑造成这样。
温室里的花朵啊！
而把宗门知事，这样一个很重要的职位给了温室里的花朵。
然后孙诚就从被搁置的闲人，开始掌握朝阳路那边的产业。
赵文举似乎明白了什么。
……
与悠哉的赵文举不同，这些天，李主薄过的很不舒服。
他遇到了很多次挑衅，来自新来的典吏以及捕快，那群敬家带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