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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逃出监牢

监牢之主厄加特视察的日子正在一天天临近,而我们的逃出计划也同样没有一刻停止过,我很惊讶于表面看上去一盘散沙的矿工们其实是如此的团结。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勘查地形,收集信息,制作武器,所有准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他们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和万无一失的必要性,如果失败将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他们只能成功。而且他们懂得战前筹备越细致一分,战斗中的牺牲就会减少一分的道理。

终于决定命运的日子如约而至地到来了,时间永远不曾因为眷顾谁或为谁停止过,它永远会不辞辛苦地推动着历史的脚步不断前行。无论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不管你的状态怎样,你都要去直面它,无论成败与否,不管是否近如人意,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历史,无法更改,不可逆转。

在凌晨最黑暗的时刻所有矿工自发地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不约而同地点起了手中的蜡烛,那光亮温暖而柔和。我看到欧德和瓦瑞的眼中布满血丝,我想他们也一定是一宿没合眼,因为无论谁在昨夜都不可能高枕无忧地安睡,那将是每一个矿工最难熬过的漫长夜晚。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欧德,这位公认的老者与智者即将发表最后的倡战书,赋予今天这个特殊日子以非凡的意义。欧德虽然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矍铄,银色的发丝下透露出一张不相称的坚定面容,他说:

“我们生在这里!所以称之为家乡!我们活在这里,我们是监牢矿井的祖安人,我们没有选择,这是上天的旨意!”

“但有一天肮脏的手玷污了这里,他们抹杀了我们的信仰,摧残了我们的先祖,奴役着我们的伙伴!”

“我们选择了沉默,将痛苦埋进心里,将愤怒吞入腹中,因为我们有需要保护的东西,他们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愿意为其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

“但是今天!恶毒的浊流正在腐蚀我们的后代,污染他们的身体,毒害他们的思想,妄图让我们世世代代永远腐败下去!”

“我们想要活!但我们不能这样屈辱的活!如果我们习惯了奴役那和奴隶还有什么不同?如果我们袖手下一代走向堕落那我们和牲畜还有什么不同?”

“对!”

“说得好!”

“我们要反抗!我们要救自己,我们要救孩子!”

人群中开始迸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些人很激动,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但也有些人在颤抖,甚至有些人在无声的哭泣,欧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很清楚大家会怕,会恐惧,这是人之常情,但改变从来都不会轻而易举,革命的胜利永远都是从血与火中得来的,牺牲在所难免,而且会十分惨痛,但是我们要看这一切是否值得,如果我们的奋起,我们的坚定,我们牺牲的火焰可以净化这片热土或是治愈我们的后代,那一切就都值得!”

“监牢矿井的祖安人,我们沉睡的够久了,我们忍让的也足够多了,是时候觉醒了!是时候斩断那些肮脏的触手,让魔鬼吞下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让他们知道来自祖安矿工的愤怒是他们驾驭不了的!”

“对!让他们好好尝尝我铁镐的威力!”

“对!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拼命!就灭亡!”

人群中又一阵呼喊声爆发了,我甚至有点儿担心这会让我们暴露,但是抵抗的情绪正在催化,革命的火焰正在高涨,任凭什么力量都无法阻挡。这时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热情,看到了恐惧,看到了孤注一掷,看到了舍身取义,但惟独不会再有迷茫和彷徨。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战士,虽然他们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紧张,但此刻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我轻声地对欧德和瓦瑞说道:

“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如果你们留下恐怕欧文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正好!就算他想放过我,我也一定会去找他,因为血债必须血偿!他们欠的太多了,是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了,唯有他们的性命和痛苦才够!”瓦瑞狠狠地答道。

“我们的人数太多,目标太明显了,如果我们一起走,一定会被监工发现的,所以必须有人留下,迷惑敌人,让他们认为一切正常依旧,等他们意识到有人逃走时已经为时以晚,无可奈何了。”欧德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牺牲,选择了承担责任与后果。

“可是......”

“不必伤感,我们早有觉悟,我们生长在这片泥泞中已经太久不能自拔,我们的身心已经腐烂不堪,但孩子们还可以出淤泥而不染,还能够适应新的生活。”

“可......”

“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一切都有代价,变革就意味着牺牲,所以不要让我们的牺牲白费!”

我努力地点着头,发自肺腑地感动和折服,短短几天的时间让我对他们刮目相看,这些矿工不仅勇敢而且懂得牺牲与奉献,他们是我见过的最无私无畏的人,我愿意在今后的日子里日日夜夜为他们祈祷和歌颂。

根据部署我们被兵分三路,一路是老人和妇女,他们照常下矿,装作平常无奇,负责迷惑监工。而壮年男性全副武装攻占运输缆车,正面和监工发生战斗。而我负责将孩子们带上缆车,和他们一起逃出去。我试着请求了参加战斗,但是被拒绝了,他们表示这是属于祖安人自己的战斗,而我肩负的任务更加重要,我只得听从了安排。

闹钟还没响,欧文斯就已经早早的起来了,他失眠了,整夜都没睡,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今天将要遇到的各种问题。索性他决定早点儿起身,换上了最得体的服饰,虽然这些华贵的面料极易弄脏和破损,不适合下矿,但他力排老婆的反对,还是希望能让自己在会见顶头上司时看上去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而不是一个像矿工般的一线工作人员。

而其他监工们也都早早地就被集结起来在矿坑周围负责警戒,果不其然他们的数量超过了总数的三分之二,除了负责运输缆车的监工其余的人全都在这里了。他们被命令一动不动地等侯着上级领导的检阅,他们并没有像欧文斯一样高贵的服饰,所以他们被要求一定要用最良好的精神面貌掩盖自己那不怎么光纤的体态,避免让本就不满的上级领导为此借题发挥。而他们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警戒什么,如果担心矿蠕再次袭击,仅凭他们的力量是无济于事的,如果担心矿工们趁机造反,那更是大可不必,经过这世代的奴役,他们已经早被驯服成唯命是从的羔羊,所以监工们也都心知肚明这样做的形式大过于意义,无怪乎是彰显欧文斯对这次领导驾临的重视和排场罢了,所以他们虽然表面看上去严肃坚定,但心中其实都在暗暗问候着欧文斯和该死的始作俑者上级的八辈儿祖宗。

欧文斯还是早早地来到了矿井,这位监工头目仍旧不放心,他总觉得心神不宁,预感今天会有一些意外情况发生。其实矿工们早就被负责的监工用近乎威胁地告知了今天视察工作的重要性,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哪个不长眼的今天出现一丝丝的纰漏,等待他的将是最恐怖的愤怒和来自欧文斯的问候。欧文斯披着一件漂亮的斗篷以避免里面的华服被弄脏,他站在矿坑里继续思考着什么,矿工们正在努力清除着矿蠕造成的灾难性后果,但是进度仍旧不尽人意,现在整个矿洞的十分之一还没有清理出来,而恢复开采更是遥遥无期。他反复琢磨着事先准备好的措辞,如何才能把这次事故的全部责任归咎于那灾难般的矿蠕和愚蠢的矿工身上,而让上级相信他自己也同样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他并绞尽脑汁如何才能表明决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恢复生产,哪怕是累死全部的壮劳力也在所不辞。然而他的这些如意算盘却让他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忽略了今天矿井内工作的全都是老人和妇女,而成年男性和小孩儿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他的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他喊道:

“头儿!来了!他来了!”

欧文斯立刻从自己的思考中抽离出来,他知道是谁来了,他拼命地向洞口跑去,嘴中不停地高喊着:

“快!热烈欢迎!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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