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宁愿于氏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曾留下。
不曾留下那封信,不曾告诉他远在上京,还有一个人牵挂着他。
那么他这会儿可能就选择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一辈子都能轻轻松松的了。
可惜,于氏留下了信件,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有时候他想要不就顺从那个人的本意,在这里当一个纯碎的普通人算了吧。反正不管别人喜不喜欢他,但田芯姐妹起码是接纳他的。
可一想到谢从贵和于氏的死,他的心就平静不下来。
“……谢大哥?谢长安,你想什么呢?”
他好一会儿没反应,田芯不由得抬起手,朝着他的肩头上戳了两下。
谢长安这才回过神来,与田芯说起实话来。
“这集上私塾自然也是有区别的,有贵也有便宜的,端看你自己怎么选择罢了。”
这会儿,田芯才知道原来栖凤集上并不只一家私塾,而谢长安原先的私塾却是这栖凤镇上最好的一家私塾了。
夫子是当地有名的大儒,虽然算不上名扬天下,但也教出过几个秀才,在这偏远落后的西南边陲小镇,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那束脩自然也要贵重一些,从前谢从贵在的时候,每年都是要给夫子二十两束脩的,除此之外,逢年过节还要备厚礼相送,不然就凭谢长安那么个作死的劲儿,夫子怕是早将人给撵了出去。
“……所以,供一个读书人并不容易,芯儿,你可想好了真要送我与宝根一块儿去上学堂?到时候家里的压力可不小。”
田芯刚才还觉得自己怀揣一百两也算是小有存款了,可一听谢长安的解释,顿时觉得一百两并不算什么了。
束脩年礼占了大头是没错,可这古时候的纸也是稀罕物,平常人家那都是舍不得用的,可这要念书,笔墨纸砚就成了必需品,而且是天天都需要的那一种,一来二去,一百两哪够用?
亏得是每隔俩月就有一百两,不然她可真不敢打包票供两个读书人。
“送是自然要送的,花银子也是必然的,不然这读书人还有什么金贵可言?只是我送你们进学可以,你们可都要给我争口气啊,不说各个都要考上功名,但起码也要学到东西才好,再有一点就是,可千万别再把我爹那一身酸腐之气给我学回来了……”
没读出本事来不可怕,就怕没读出本事,倒读书一身读书人的毛病出来,那就吓人了。
本来因为要接受一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姑娘接济而心情沉重的谢长安,因着田芯最后的两句话,忍不住咧开嘴冲她乐了起来。
“田叔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他其实也不太瞧得上田洪义的,尤其是以前,栖凤镇上秀才本就不多,他对田洪义是早有耳闻的。
就算如今在家里田洪义已经会主动帮田芯承担许多,但他也还是看不上他那样的。
不过看着田芯毫无压力的吐槽自己亲爹,他还是觉得好笑。
“本来就是,前些年我过的什么你是不知道……反正你不许学他那样,不然以后连个媳妇也说不上,我还得继续养着你,那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