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一付惊疑不定。
柳浮生继续说道:“我有种感觉,杨少爷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向灵宝阁的朋友道歉。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知道杨少爷相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很好!柳无名,我记住你了。”
杨一付简直气疯了,他没想到随随便便一个外人会来威胁自己,偏偏他的感觉告诉自己,不能和眼前之人冲突。
况且,柳浮生并不是随便地站在他面前,柳浮生那一搭,已经暴露了柳浮生的实力。
“要我认错,不可能!区区灵宝阁而已,他受不起我的礼,从今往后,灵宝阁休想我杨一付踏入半步。”杨一付含恨说罢,转身就走。
杨家的随从彼此对望,都看出各自眼中的不可思议,但自家少爷一走,他们没有留下的理由。
于是,一行人急匆匆而来,又气冲冲而去。
程紫砚想过很多结局,但就是没想到眼下这一幕,柳浮生竟然把杨一付说走了!
祝修和是灵宝阁的少东家,原本祝修和此日应与杨一付接洽及交付混元芝草,据说此宝可映周天星辰,变幻万千,对于天地道法的领悟有着绝佳的辅助功效。
杨家家主许诺诸多好处才从祝修和的父亲手中要来,虽是为给程家主准备的礼物,但杨家家主未必没有先睹为快的心思。
只是,祝修和怎么也没想到,杨一付比传闻中还要不堪,此人非但狂妄,而且蛮不讲理。阁中子弟不但受其呵斥,而且备受折辱。这让祝修和当场发作,两人因此僵持。
然而,前一刻依旧不可一世的杨一付在柳浮生出面后立马息了气焰,祝修和即使对柳浮生一无所知,也能因此看出柳浮生的不凡。
“在下祝修和,感谢兄台出手相助。”
祝修和事后才抹了一把冷汗,要是杨一付不管不顾,最终动手,吃亏的就只会是灵宝阁一方,毕竟杨一付本身修为虽不过人元,但手下爪牙实力了得。
灵宝阁虽然受战元殿的庇护,但是对自身安全的防护当真不能寄希望于来犯之人的忌惮。
要是没有看到程紫砚,祝修和毫不犹豫就会出手招揽柳浮生,尽管目前他还不知道柳浮生压制杨一付的手段。
柳浮生得一城城主千金陪伴在侧,这一点又让柳浮生绽现的光芒更盛几分。
“在下柳无名,”柳浮生笑道,“少阁主客气了,杨一付此人之所以退走,是因为无名跟在程小姐身旁,遂将无名的行为误作是程小姐的意思,杨一付不过一庶子,自然无法代表杨家同时树敌灵宝阁及城主府。事实上,无名只是扯两位的虎皮大旗罢了。”
祝修和闻言,脸色稍霁,却又发现冷落了程紫砚,慌忙告罪。
程紫砚回想起杨一付见到自己的反应,哪里有柳浮生说的半点敬畏和谦礼,对于柳浮生扯虎旗的说法不置可否。
在得知程紫砚是陪同柳浮生前来购置礼品的,祝修和忙请两人到灵宝阁中小憩。
待宾主坐定,阁中自有人前来奉茶。
柳浮生注意到来人手腕上的淤痕,疑惑地望向祝修和。
祝修和解释道:“方才之所以忍不住和杨一付吵起来,就是为此。”
原来前来奉茶之人便是杨一付进阁之时弄伤之人,祝修和是想此人能亲自前来谢过柳浮生及程紫砚。
“好俊的小娘子。”
程紫砚自奉茶之人从身边经过,一番打量之下,才瞧出端倪。
乍闻之下,奉茶之人顿时脸似火烧云,羞不可言,强忍羞意,仍轻声道:“小的莲生,今日谢过公子和小姐的相助之情。”说罢,便款款退去。
程紫砚嘴角泛起一丝弯弧,看向祝修和,似有问询之意,硬是将祝修和白净的脸弄得如染脂红,连连告饶,方才作罢。
“柳兄,紫砚小姐,方才听到柳兄为选礼而来,在下就想将原定易与杨家的混元芝草赠予柳兄,毕竟这原本就是杨家打算送予城主大人的礼物。”
“但转念一想,此举实是欠妥,今日之事一出,灵宝阁与杨家彼此梁子就此结下,虽说即使家父与杨家有旧,也难以消除两者的怨隙,但在下也不能进一步扩大两者间的裂痕,否则,这只会令家父难做。”
“如今,只有由家父出面,将混元芝草送予杨家,才可能将此事揭过。因此,这混元芝草是给不了柳兄了,还请见谅。柳兄要是看上灵宝阁中其它任一东西,在下毫不犹豫,立马相送。”
程紫砚听罢,点点头,颇为认同。
柳浮生不假思索道:“祝兄之意无名自是明白,只是,无名来灵宝阁之前就不知道混元芝草,而依然选择前来,为的不过是挑一件适合的宝贝。祝兄之情无名今日且愧而受之,有一物须得祝兄费心,此物虽不如混元芝草神异,也颇为难得,以灵宝阁之力,或有收获。”
夜如约而至,城主府别苑,自是一番热闹景象。往来仆人于庭院之间穿梭,忙个不停,虽动还静。苑里堂上灯火透亮,于纱窗之上映出人影幢幢,席间不时话语声起,尔来我往,端的是静里有动。
柳浮生其实是最早入座的几人之一,第一眼见到程父,柳浮生才发现其人与想象中的有差。现实中的大久城城主并不严肃,给人的感觉是亲切甚至是和蔼。
程紫砚坐于其父左侧,面对席间叔伯辈的各方人物,不自觉地收敛了在柳浮生身边时的活泼,只是在表面恬静且温婉之下,隐藏着的一丝牵挂被她不时落在角落几案后的柳浮生身上的目光暴露无遗。
程紫砚不明白,为何父亲明明对柳浮生的礼物也表现出满意,却只是让柳浮生入末席,难道父亲是看不上柳浮生的出身?父亲竟会是这样的人么?程紫砚目中不时闪烁着忧虑和疑惑的复杂。
程紫砚不知道,其父,大久城城主,程秋硕,眼角的余光常在柳浮生身上流连。
程秋硕不明白,一个人元境的小子,竟能送出跟其境界不符的礼物,但这礼物正好是自己境界所渴求而同境界强者所不舍之物,莫非此子得人指点?宝物也是那人所赠?
柳浮生没留意,除了程家父女,还有一个一直盯着他的人,原来杨家二公子杨一付也随其父出席了,令人迷惑的是,杨家大公子却没有跟来。
宴似流水,推杯换盏已过三巡。
程秋硕作为主家,尤其是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府宴上,即将要趁机抛出惊人话题的程秋硕自然懂何为点到即止。
只见这位城主大人从席间起身,朝席间众人略一拱手,开口道:“蒙各位家主不弃,来参加这顿简陋的酒宴,程某人不胜荣幸。”
一时间,下面诸多家主连称客气,不敢当。
程秋硕见客套毕了,即转入正题:“鄙人忝为大久城城主,就反攻兽族一事协助战元殿责无旁贷,今得大久城中诸位家主齐聚,鄙人在此正好公布战元殿使者带来的口谕,希望诸位家主能仔细聆听,不可辜负战元殿对我等的寄托。”
不少家主似乎早有消息,此刻并不意外,但大部分家主显然毫无准备,一时间,脸色难看。
“既是战元殿有吩咐,程城主就直说无妨。我等世家深受战元殿荫庇,战元殿既然需要我等出力,又焉能不尽力,我等能够配合的自然配合。”最先开口的竟是杨家家主杨元辅。
“杨家主所言极是,战元殿以攘除人族大患为己任,其所吩咐的必然与消灭兽族有关,我等敢不尽力?”接下来表态的是另一大世家家主周莫昇。
两大世家家主一上来就表明心志,席间余下之人还能反对么?只是,两大家主话中带巧,绝不提兽族以外的事,在处置兽族一事上也只是能配合才配合,并不说满。这才让各大家主脸上好看不少。
程秋硕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不过,程秋硕却不认为这次战元殿的要求一出,这些个家主还能安坐钓鱼船。
“既然诸位并无异议,本城主就将战元殿的口谕传达。”
程秋硕右手虚按,平息场中的嘈杂。
“等等。城主大人,敢问席间都是世家中人吗?战元殿的口谕可是随便之人可以听去?若是席间有不相干的人员停留,小侄认为不妥。”
程秋硕疑惑地看向席间贸然打断自己之人,竟是杨元辅的二公子。
程秋硕对杨一付的事迹素有耳闻,心中不喜,脸上不表,嘴上也是淡然:“杨贤侄何出此言?”
场中的杨一付正要出声,其父杨元辅摁住了杨一付的肩膀,示意其坐下。
杨一付不甘地望了角落中的柳浮生一眼,恨恨地坐回原位。
杨元辅接过程秋硕的问题,应道:“犬子不懂事,杨某之过,不过,在下以为,犬子所言在理,席间众多家主及其子弟,杨某不说全都记得,但也记得十之八九,那位端坐末席的小兄弟,难道是哪位家主的子侄?”
柳浮生原本落座末席,与人无扰,自饮自乐,不想因杨家父子的话,成为了席中诸人眼中的焦点。
柳浮生略带犹豫地看了程秋硕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要替自己解围的意思。柳浮生不禁哑然,这老头,并不像明面上的好相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