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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夜影

<p>夜,黑的吓人,如同无边的墨盘,着了不痕迹,又似一张无形的巨网,罗藏着万物。</p>

<p>恐惧中沉默……,几层浓重的厚云随风飘荡,变化莫测,似乎有倾泻而下的迹象。</p>

<p>北方,几颗暗淡的孤星,高挂在遥遥上空,透过厚云缝隙,在偷偷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p>

<p>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群峰,在墨色的夜空下,宛如一头沉睡的苍龙,龙首微低,四爪曲卷,幽静地盘卧在大地上,静,此时竟然显得不胜荒凉,寂寥似天上高挂的孤星。</p>

<p>此时只有微风……。</p>

<p>突然,远处密林的樟树尖上,传来几声老鸦凄惨的鸣叫,“嘎嘎,嘎嘎”的声音回荡在山谷峰坳间,不绝于耳,在寂寥的黑夜下显得特别诡异,如幽冥的丧钟。</p>

<p>相传,老鸦是死神的使者,它的鸣叫,就像死亡的钟声,又好似一把把摄魂的利刃一般,刺向大地。</p>

<p>“呼呼,呼呼!”,突地,一阵阵狂风掠过,群山摇曳,树枝飞舞,似是群魔张牙舞爪,发出阵阵怒吼,老鸦敏锐的双瞳爆射出一阵深幽的光芒,它转头,望了望四周,又踮起脚爪,跃跃欲试,然后又抖了抖乌黑的双翼,“嗖”的一声,拍打着周围的气息,横向飞了出去,眨眼间便隐入黑夜,又落在相隔不远山头的高松上。</p>

<p>“嘎嘎,嘎嘎。”萦绕不绝的凄惨声又响了几下,</p>

<p>“嘎嘎……。”</p>

<p>可怖的画面,似乎在宣告,死神已近,万物悲伤。</p>

<p>……。</p>

<p>“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p>

<p>此时最真实的写照了,画面如同忧唐子美君的沧桑,正逢国难当头,民不聊生,又岂会是匹夫之责。</p>

<p>“嘎嘎……。”</p>

<p>今夜的老鸦异常喧闹,久久没有归巢,都不知道这是叫了几声。</p>

<p>天灾……。</p>

<p>前不久才刚刚缓停,半个多月的滂沱大雨,连续不断,几乎要把整个宋国淹没,四海水位高升,举国一片汪洋,长江、黄河相继决堤,万亩农田瞬间被被毁,继而蝗虫灾患。</p>

<p>这年,庄家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随之瘟疫肆虐,疾病缠身。</p>

<p>夜,尸横遍野,旧坟未立新坟又起。</p>

<p>“嘎嘎……。”也许老鸦是在悲鸣着么,此刻才无倦意。</p>

<p>夜,深的可怕,如寒剑一般,断骨抽筋。</p>

<p>“嘎嘎……。”</p>

<p>天虽极高,云却极厚,仿佛就在头顶一般,黑压压顷刻间要塌下来似的。</p>

<p>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p>

<p>风,又大了起来,“呼呼,呼呼!”掠过山顶,又沉重的跌进山谷,把枝繁叶茂卷的“唰唰”作响。</p>

<p>但,太出乎意料的事……。</p>

<p>木莲山上那条久居深洞的小蛇,此时竟然悠悠地游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漫无目的地缓缓挪动着身躯,偶偶吐出信子,把一只贴在草枝上的毛虫,被卷进了肚子里,它悠闲的行走,四处张望。</p>

<p>小蛇周身都长着点点花斑,黑白相间,在黑色里,也和天上的零星一样,散发着一片微弱的光芒,光芒很弱,弱到看不仔细,是看不到,像是一层如蝉翼般的薄衫。</p>

<p>但它的光芒,却是说不出的怪诞和诡异。</p>

<p>蟒蛇……。山里有经验的樵夫和猎人是看得出来的,这是一条未成年的花斑小蟒蛇。</p>

<p>别看它此刻看似如此弱小,但从那周身的发出来的光芒判定,这条小蟒蛇,至少也有百来年的道行了,具体修炼多久,那要从它出生时父母离家算起,那么多的岁月里,它独自生活在这片森林里。</p>

<p>悠闲又很孤独,但,也许过不了多久,它便是这片森林的王者。</p>

<p>……。</p>

<p>不久,云层加厚,形似一张没有眼镜和鼻子,平面的巨大脸庞,黑压压的俯视着大地。</p>

<p>大雨将至,小蟒蛇抬头看着变幻莫测的天空,仿佛看懂了什么似的,它不禁摇了摇昂起的蛇头,回眸看去,那被它压倒的青草已经逶迤,它转头便加快扭动着身体,像老窝爬去。</p>

<p>小蟒蛇爬行的很快,或者如飞一般,似一支离弦的箭,穿梭,跳跃,飞奔,翻滚,速度要比兔子还快吧。</p>

<p>山洞就在眼前,它着急的窜去。</p>

<p>“唰唰。”一道耀白的闪电,突地划空而来,在黑的夜下震烁心魂。</p>

<p>接着雷声即至,“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劈中洞口的那株古杉,咔的一声,磨盘粗壮的古杉,瞬间被击成两节,“啪”的一声,半截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半截靠在山壁,两段的衔接处被击成齑粉,火便燃烧起来。</p>

<p>“唰唰。”又是一道,白光比刚才那道还要强烈。</p>

<p>“轰隆。”雷声又至。</p>

<p>叹息,沉吟,无奈,不舍,想来是颗成精的杉树,难逃了雷劫,被雷电击碎,毁了修为,是要魂飞魄散的。</p>

<p>“唰唰。”</p>

<p>“轰隆。”</p>

<p>好厉害的雷电,如此威力足有万斤,对柔弱的小蟒蛇来说,断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它缩身瑟瑟发抖,把自己小心翼翼的盘卷成一团,躲在洞里碧青的巨石后面,不敢出声,亦不敢动弹,它好害怕自己的命运,也和这颗曾经陪伴了它许久的古木一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散在这个世界,永远与尘世隔绝。</p>

<p>朋友的离开,小蟒蛇很是无奈,它的眼神苍凉,又带点血丝。</p>

<p>有些劫数是逃不掉的,如果有侥幸躲过,也许将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p>

<p>是它的,终于还是要来的。</p>

<p>经久,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雷息电停,雨未曾下,乌云慢慢地淡去,天空逐渐放晴,北边的零星依旧,只是风还在吹。</p>

<p>也许刚才来的只是雷神电母,所以没有下雨,也许雨下够了。</p>

<p>小蟒蛇探出蛇头,仰望浩瀚无垠的神秘夜空,果真变化莫测。</p>

<p>宇宙太大,它却如此渺小,似一颗微尘。</p>

<p>它长叹了口气。深幽的眼神望了望躺在十几米开外的古杉,顿时摇头叹息。然后缓缓向深洞里游去,才游走了几米,又回头看了看,停了半会,也就一口茶的时间,转头再向深洞里游去。</p>

<p>它并不知道,避开此劫,它身上的幽光又加强了几分。</p>

<p>生如微尘,有此是它的道行深了,欣许不久就能修成人形。</p>

<p>但是,这个夏夜,注定不寻常,小蟒蛇的命运也许才刚开始。</p>

<p>木莲山像是恢复了往常地平静,只有那颗被击中的古杉燃烧发出的星火“啪啪”的声音,也许是天火,火势竟然没有蔓延,只是燃烧了圆台方寸的地方。</p>

<p>此刻,已过子时,夜深,风还未息,远山还在摇曳,群峰似乎叹息,只是人的肉眼看不那么远,只能听到细微地呼啸声音,和感知那一刻的不够宁静。</p>

<p>夜,没有灯火阑珊……。</p>

<p>木莲山以西五十里处,江南花山县梨花镇外的那片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嗷叫声,像猛虎下山一般,雄浑的吼声中,带点凄厉,似亲人离散时的不安,或者是深藏心底的幽怨。</p>

<p>突地,巍峨的山顶,高松摇摆,绿竹晃动,一道黑影从密林中闪出,身法轻盈,轻轻掠过竹梢,垫在细薄的竹叶上,转身,如龙入云海,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却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微微垫脚,瞬间又纵身急奔,向木莲山上去。</p>

<p>那人从头到脚,一身墨黑色风衣,如夜一样,不仔细看,是跟夜分不清的,只是显得寂寥和孤独,唯一那双闪烁红光的眼睛,格外诡异,如同高悬在半空中的两只硕大的灯笼。</p>

<p>黑影的速度比小蟒蛇却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快到如千里神驹一般,或者说神驹还没他飞驰电掣般的速度,黑夜里,他的飞驰,像一颗从天际划过的红色的流星…。</p>

<p>疾驰,如光似电般脚下生风,带着一拖微红。</p>

<p>只约莫半杯茶的功夫,便行了数十里,他站在林中最高的古柏尖头,目视着前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神情,黑帽檐下的右脸顿时多了一摸极其诡异的笑容。</p>

<p>黑影微微纵身,轻轻飘在一株苍松枝上,比叶子着地还要小,落地无声,如此轻盈的身法,想来修为极高,已臻化境了吧。</p>

<p>前面五米,正是刚才被巨雷劈成两段的古杉,火还在燃烧,有点淡淡的腥焦味,周围似乎还带点熟食的浓香,看来遭殃的不只是古杉,还有无辜的过客。烟没入黑夜,看不到升起,只能在火光中看很浅的一段徐徐上飘。</p>

<p>黑影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隐隐约约看到,他双鬓俱白,面额微凸,仿佛一堵刻着奇诡的强,眸孔深邃,爆射着精锐的红光,如黑夜里的两盏灯笼。</p>

<p>黑手盯着洞穴注视良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诡异的笑容后突然变成阴凉,如地狱重出的幽灵一般苍白,但却似乎还暗藏了一点慈祥,他缓缓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木盒巴掌大小,正面雕刻着一朵百合,旁边镂刻着祥云,边沿镶嵌金丝,装饰极其精致。</p>

<p>盒子并无锁夹,只是自然的合在一起,他低唸,然后打开盒盖,里面红绸垫底,绢丝包裹着一物,他慢慢掀开,是一颗通体黝黑的石头。</p>

<p>黑色的石头,竟发着白光,在黑夜,格外刺目。</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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