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一向都是丈夫相伴回府,以示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可是凌灏……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傅羽霓自然希望凌灏同她回府,可再在看对方的反应,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先开这个口,以防万一。
虽说先前嫁入王府不过是为了寻找解药,可如今听说娘亲在国公府的处境,若是她再孤单一人回门,娘亲在府中的境遇将会更加难过。
这么想着,用过晚膳之后,傅羽霓便起身去了书房。
彼时,凌灏正坐在桌案前拿着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中的玉箫,而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英俊洒脱的男人,肆意张扬的坐在圈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听说,你第一晚就把人新娘子关进牢房了?”
男子一手撑着桌案,更加凑近了些,眉飞色舞的样子毫不掩饰内心的好奇,嘴角含笑的问着,有些纨绔子弟的随意慵懒。
“卫将军,今日很是清闲呐。”
凌灏似乎是被他看的不耐烦了,这才将目光从玉箫上移开,直直的看向对面的男人,清冷的墨眸中看不出情绪。
“世子大喜,我就是再忙也得来看看不是?”
男人并没有因为他略带讽刺的话语而有半分收敛,依然一副含笑的纨绔模样,眼神中的光芒像是夜晚的灯盏,眸中的期待一览无遗。
“是吗?”
凌灏的声音依然清冷,在这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低沉,门外的傅羽霓听到这沉郁的嗓音,突然顿住了脚步,为何,会有伤怀之感?
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依然透露着慵懒,不过这次好像刻意压低了些,傅羽霓只隐隐听到类似‘军队’的字眼,顿时心头一紧,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
突然,那清冷的声音高高响起,让傅羽霓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情愈发不安,敛了敛眉,她终是抿唇走了进去。
书房里,傅羽霓终于看清了那个陌生声音的主人,只见他身姿健硕,不像文人,一举一动肆意洒脱,倒像是将门出身。
男人的面容俊逸潇洒,线条分明,一头长发高高竖起,只用一根素淡的簪子横穿而过,倒更显得干脆利落,一袭墨蓝色的衣裳,更将其健硕身姿衬得愈发俊逸。
不过,在傅羽霓眼中,两位男子,还是凌灏稍胜一筹。
“嫂子这么看我,不怕景言不悦吗?”
卫恒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羽霓猛地回了神,只见不知何时他已到自己身前,正用含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傅羽霓赶忙后退一步,垂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偷偷观察凌灏的脸色。可他一如既往,清冷淡漠,寒潭一般的墨眸深深的看着手中的玉箫,眸中的寒意消退了不少。
傅羽霓突然想起前几次见面时,隐隐看到他腰间佩戴的东西,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翻出淡淡的光芒,引人注意又不会太过耀眼,如今看来,定是这支玉箫无疑了。
“卫恒,不得无礼。”
似乎是察觉到了傅羽霓的视线,又或许是不想再让尴尬的场景继续,凌灏淡漠的声音平静的响起,只见方才还嬉皮笑脸出言调笑的人很快收敛了笑容,悻悻的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傅羽霓不由得一惊,她原以为这两人是挚友,所以卫恒才会如此随意,可如今看来,在某些时候,卫恒是听命于凌灏的。
突然,傅羽霓好似想起了什么,快速的扫了男人一眼,身形一滞。
卫恒,天朝最年少有为的大将军,自十五岁便上了战场,一战成名,而后更是战功赫赫,听闻他幼时父母双亡,从名师学武,一路走来,着实不易。
坊间皆传言,卫大将军容貌俊逸,为人放肆不羁,从不循规蹈矩,即使是皇帝最爱的几位皇子,也曾在他手上吃过大亏,后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会与凌灏交好,而且,还听命于他。
“世子妃来此,有何要事?”
凌灏擦拭好了玉箫便将其放在一旁,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傅羽霓身上,却也并未细看,只是淡淡的问到。
傅羽霓赶忙回了神,稍稍抬起头,入眼便是那寒潭一般的墨眸,清冷的眸子里仿若藏着浩瀚星河,让人捉摸不透,她只能鼓起勇气,尽可能平静道:
“羽霓前来,是为明日回门一事。”
“哦?”
凌灏对此显得很淡然,只漠然的回了一个字,好像在等她的说辞,这样晦暗不明回应让傅羽霓很是头疼,不过在国公府时,她早就练就了一身装傻的本领,这个时候正是适用。
“娘亲说,凡懂礼节的人家,都会陪着新妇回门,以示夫妻和睦。”
说罢,傅羽霓还特意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碧湖般平静的眸子仿若荡起层层涟漪,水波潋滟惹人怜爱,定定的看着凌灏,不由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所以,世子妃的意思是,若本世子不同去,便是不懂礼节了?”
凌灏很快敛了心神,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本册子,随意的翻了起来,语调平静淡漠,带这些微微的压迫震慑。
“不。”傅羽霓无辜的咬了咬唇,眼神如同惊了的小鹿闪闪躲躲,看起来有些楚楚可人:“不是我的意思,是娘亲的意思。”
一旁的卫恒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听话乖巧的紧,只是不知道,堂堂凌王世子爷,要如何应对这般‘真诚’的请求。
“本世子会去的。”
凌灏稍稍思索了片刻,淡淡的应了句,傅羽霓瞬间惊喜的抬起了小脑袋,眸中尽是喜悦,看着他的眼神都温柔了好多,卫恒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起鸡皮疙瘩。
“既然如此,羽霓就告退了。”
目的达到,傅羽霓没有多做停留,勾着唇角行了个礼就匆忙离开了。
卫恒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一抹倩影,不由得回过头来看凌灏,只见某人依然拿着一本册子看的认真。
“不得不说,这傅羽霓虽然痴傻,倒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你也算是赚到了。”
凌灏淡淡的一挑眉,看着傅羽霓离开的方向发出一声轻笑,合上册子,含笑道:
“你觉得,她果真痴傻?”
卫恒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脸上不再有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严肃:
“既如此,你还答应她?”
凌灏拿起玉箫别在腰间,青白色的玉衬在玄色的衣袍之上,多了几分淡雅,少了几分冷淡,只见他起身出了书房,清冷的声音如同虚空里的缥缈余音,但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