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孩子，估计都不知道电话粥什么意思了吧。”吕雯左手把自己吊在地铁手环上，右手扶着耳机。
“等姬倩回来我问问她。”姬楠揉了揉怀里的抱枕，“等这些词消失了，我们的青春也就没了。”
“别瞎说，40周岁还能领青年进步奖呢，”吕雯屈膝踮着高跟鞋，“我们还小，还是个宝宝。”
“不小了，都要催婚了。”姬楠随手从沙发后面摸了罐黑啤。
“所以我今年过年就没打算回去，直接装春运没抢上票，随便哪个周闲了请年假飞回去看看父母就行了，七大姑八大姨见个屁啊见，不够烦的，还得买礼物，应付熊孩子。”理工大学到了，吕雯抬头瞅了一眼，一个长得帅的都没有。
“我就不行了，大节小节都得回去。”随着第一口啤酒入喉，头脑开始变得清醒，身体也变得轻盈。
姬楠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嗜酒的。倒也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承认罢了。是那个夏天。那个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事无成的夏天。那个突然发现高中心中男神就和自己在一个城市的夏天，那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垃圾到跟男神不在一个阶级的夏天。那个一个人窝在宿舍，就着半包薯条一罐接一罐喝啤酒的夏天。那个最后买回来的啤酒都喝完了，却悲凉地发现自己依然没有醉，依然哭不出来的夏天。
感谢北方基因，让姬楠可以肆无忌惮的借酒消愁。Thanks to北方基因，姬楠从来都没有机会享受醉酒时彻底的消愁。说到底，还是顾虑太多，胆子太小，怕伤了胃，治胃可太tm贵太tm烦了，没敢灌白的。
过了那个夏天，说姬楠那篇翻过去了，倒也不恰当；姬楠把心里那个角落锁起来了，倒贴切了许多，虽然姬楠还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夏天，自己大学几年就是个辣鸡这一事实还是难以接受，但到再也没有酗过酒了。
酗酒不酗，喝倒是没少喝。过了那个夏天，姬楠有很多重大发现，比如，同一款啤酒，南门外小店比宿舍楼下小卖部便宜整整四块钱，都赶上一半价钱了；整箱网购真的太tm便宜了，四块五不到就是一大罐；最后，黑啤真的很好喝。最初喝酒时，姬楠在大学舍友的带领下，喝的是味道极淡的勇闯天涯。第一次喝黑啤，是那个黑暗的夏夜，姬楠随手拿了小店所有看着还可以的罐装啤酒。也是在那个黑夜，姬楠爱上了黑啤。那香醇苦涩的滋味。对比之下，白啤的味道就怪得很了。百度百科说黑啤是甜的，这姬楠就不理解了，更不理解的是最初带姬楠喝勇闯天涯的舍友易静姝，这玩意儿明明苦得没法儿咽好么？！
“对了，我前几天闲得无聊，把我们之前那个公众号翻出来更了篇。”麦香开始肆意蔓延，气势汹汹得侵占着并不清洁的空气。
“我看了，”实验中学到了，一个学生都没有。吕雯还是怀着足够的敬意看着这一站，尽管路过无数次了。如果说，这座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被称作圣坛，那想必是这里了。对比之下，C9高校什么都不是。三代出贵族，吕雯想不出任何办法在五代以内让自己的后代进入圣坛学习。甚至说，没有户口的自己能不能让孩子在这座城读书都是未知。说到底，还是没钱吖，连生都不一定能生。记得高中时，豪言壮语，以后月薪没有两万坚决不生孩子。现在，看看圣坛里的天选之子，两万算什么哟。去意大利听歌剧，去挪威看极光，他们一个周就要两万吧。“话说，你现在依然不打算学游泳？毕竟健身卡都办了。”
“不学，坚决不学，劳资怕水。”入秋了，天儿也越黑越早，姬楠抬头望向窗外，已是灯光璀璨。
“健身卡可不能白办呀，钱都花了。”新上来一对儿小情侣，挤在吕雯旁边，附近唯一的手环被吕雯吊着，够不到横杆的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抱着男孩胳膊。“话说，那段励志名句，不会也只有我们这代人知道吧？”
“你七岁的时候觉得学游泳太难，就放弃了，结果当你18岁的时候，那个人来约你去游泳，你只能说抱歉，我不会。”姬楠接了下去，“老娘我都快30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来约我去游泳？”
“还是你后天问问姬倩知不知道这段话实际些。”吕雯憋不住笑了，换了个姿势，转身背对小情侣。
“也不晓得这小妮子高中毕业前能不能拐个女婿回来。”啤酒见底儿，姬楠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妹比你还乖，怎么可能。”前面出现了一个空位，吕雯灵巧得挤在小情侣前面抢过去坐下了。
“别啊，希望总还是要有的。”姬楠晃着金属罐中的剩余液体。
“你自己没戏了，就寄希望于你妹？”小情侣又唧唧我我到了吕雯面前，不过既然自己坐着，吕雯也就不计较了。
“说得就好像能倒退十年回去弥补高中似的。”金属罐并没有如愿以偿进入垃圾桶，在地上滚了几圈，还好没有洒出来。
“不了不了，现在想想高中厕所就恶心，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忍的。”面前的女孩突然严肃起来，吕雯换了个略微不舒服的姿势，方便看戏。
“因为当时有帅哥啊，高中毕业后别说帅哥了，就没见过那么多男的。”估计那个金属罐要明天才被捡起吧。
“得了吧，你当时要是也现在一半色胆，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女孩开始哭泣了，男孩翻遍全身也只有半张纸巾，吕雯禁不住翻出了自己的纸抽，快快乐乐炫了一下富后一张未拿原封不动得塞回了包里。
“算啦，就算放现在我也没那色胆，”刚刚原来是沙发后面最后一罐酒，姬楠不得不把手收回来，“要是那时候有男朋友，我才不天天跟你腻在一起去食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