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与爹爹与阿娘已经上坐,师傅在最正中,爹爹阿娘以亲属的身份及神皇神后的身份坐在了斜下方,我爹爹阿娘虽身份尊贵,但这样的场面抢了风头实在不好,便坐了次坐。
接了请帖的仙家神家们差不多都来齐了,云峡我们亦是送了份的帖子的,但我们也未想过一定会来,所以如若他们来了便是贵客,如若没来也是正常!
未有接到请帖的仙家前来恭贺,师傅亦吩咐了要招待周全,如此下来,月虚镜除居住的九个殿与浊音殿外几乎都设了座位,亦坐得满档,略略望去,黑压压都是人头倒是好玩。
师兄们围着我讲着拜师礼的仪程,我记忆本是极好的,自定好拜师礼的那日起,师傅便同各位师兄同阿娘派来的仙姑姐姐轮流教我到时要如何如何做,我本真真已然记牢,但此时被各位师兄扯来扯去、扭来扭去的被转得晕乎乎,他们显然比我还紧张!
小一师兄说:小九,待会儿莫要紧张,拜师礼紧要得很,可千万莫忘事,亦莫乱讲话乱答话……
小二师兄说:不论如何气势定是要有的,你待会儿若敢是给我丢人,我定收拾你……
小三师兄说:小白子,待会儿你上去后替你小三师兄多瞧瞧可有那种美妙娇俏的小仙子,若办得好,你小三师兄定请你吃顿好的……
小四师兄说:今日场面繁杂,难免会有些不纯之人,我们今日没空顾你,行完礼后你莫要乱跑……
小五师兄说:要仔细听着司天监喊的话,莫走错步骤闹了笑话,祭天时不可乱动,敬茶时莫要看着师傅,头要低下……
小六师兄说:小妹,快些整整衣容,拿出你月虚镜嫡传九弟子的气势出来,今日你才是主角,这要是给那些花枝招展的仙子比下去才是贻笑大方……
小七师兄说:小妹,你莫听其他师兄的,你想怎样便怎样,哪个不长眼的敢嘲笑你,七师兄帮你揍他去……
小八师兄:你那样笨,能走稳些不摔跤便好,其他就别管了……
我一一回应着‘好’,这一人一句来弄得我头都大了些,我望着那戴着帽子的司天监,他的头发仍是没长出来,我急迫迫想听他讲那句:正时到!
所以当他喊出时我几乎是半跑去的,听闻上一届是司天监是一位俊逸偏偏的天才少年仙,怎的这届便成了这光头老年的邋遢仙,实在令人侃泪呀!
司天监吹着胡子,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正时到!”
我缓缓走向师傅,每步都走得谨慎,生怕出了丑,好在行道旁边坐的是我几位师兄,略略有几位地位崇高的神仙也并未引起太大注意,倒也不紧张,那恍然一眼,我突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月疏小仙子正坐在小八师兄身后拼命给我打招呼,我心下一喜,差点儿便要应一声了,却被小八师兄极旁边其他几位师兄一同瞪了回来,我不禁埋怨着师兄们的小气,一边却又不敢反抗。
我有些心虚地不敢望月疏小仙子,步子又加快了些,在离师傅两丈远时,司天监又喊道:“正衣冠!”
上来的小仙侍为我理了理衣领,捋了捋发丝,我仔细瞧了瞧,着实也没什么变化,也不知这意义何在!
“上净水”,又有小仙侍走向前来,一个端着一盆水,一个抱着根桃树枝,我瞧着那水倒是清澈,蓝幽幽的,还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味道定是极好,我将手放入,那清凉感顿时从指尖传入全身,果真是是汪好水呀!
我捧了些水正要喝下,那小仙侍吓得急慌慌扯住了我的手,连连道:喝不得喝不得!
所有人都吓得冒了冷汗,师兄们及师傅及爹爹皆扶了扶额,那司天监更是擦了半响汗,赶紧喊道:“净手”,小仙侍摁着我的手在盆中泡了泡便用丝巾给我擦干了,我不禁有些感叹道:败家呀败家,这样适合喝掉的一汪水就这般浪费了!
司天监又喊道:“净心”,拿桃枝的小仙侍将桃树枝往盆中蘸了蘸,然后围着我浇了一圈,我被蘸了一身的水,有些恼怒,这是个怎样奇怪的拜师礼呀,这被水浇了一圈便是‘净心’了?岂不是自欺欺人,小三师兄说‘不要脸’的意思是要真实不愧对,这琢磨出这般拜师礼的神仙还真是‘要脸’呢!
小仙侍将东西拿下去,司天监道:“上前”,我闻言走去,在师傅面前停下,又有个小仙侍端着个掌心大的小盒子上前,里面是红红的东西,司天监道:“朱砂开智”。
师傅用手指在小盒子中蘸了蘸,然后看向我并未有其他动作,我正迷糊着,只见阿娘朝我招了招手,示意着我跪下,我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师傅面前,师傅点头笑了笑,将手指在我额中点了一下,有丝丝痒,我正要伸手去摸,却被师傅拦了手,师傅轻轻与我道:“莫要胡乱动”,我‘哦’了一声,师傅才满意地收回手去!
拿小盒子的小仙侍退下,端着茶杯的小仙侍又上来,司天监道:“敬茶,行弟子礼!”我接过茶杯便举到了师傅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师傅请喝茶!”
我才说完便瞧见一旁的采倪爹爹冲我挤着眉眼道:“低头,严肃,不要笑……”我瘪着嘴,正要低下头去,手上却突然一空,师傅已将茶杯接了过去,道了句:“无妨”,我瞧着师傅抿了一口我的茶,心中甚是欢喜,便冲着采倪爹爹做了个鬼脸,逗得阿娘咯咯笑!
“祭—天”,司天监悠长的声音在月虚镜回荡着,师傅拉起我的手跪下了,采倪爹爹扶着我阿娘跪下了,坐下所有仙家神家皆跪下了,朝着太阳跪下的,我此时还不甚懂,后来才知,原是那光神尊伯伯牺牲自己,用自己的身躯一半化为太阳一半化为曦珠,才给我们带来光芒的!
任何较重要的场合都需拜一拜光神尊,司天监跪着喊道:“拜光神尊”,此时的仙家神家面上皆是一副严肃的神情,连终日不着调的采倪爹爹亦正经了起来!
我亦是很乖,同着所以人朝太阳拜了一拜,并不是因为这是拜师礼必行的步骤,而是我真真打心底里对这位光神尊崇敬,我想这俯首的神仙皆是这样吧!
“礼毕”,所有神仙又坐回原位,师傅站着将我扶起,递给我一个白中透着丝丝红的小玉花,看着应是个吊坠,上面还有和金色小铃铛,我瞧着那花顿时一个激灵,愣愣望向师傅没敢接下,问道:“师傅怎得要送我不食花?”
我想着莫不是记恨我上次教唆仙鹤去偷他法宝,若是这样,师傅也忒小气了些,师傅弹了下我的额头,我吃痛得摸了摸,师傅道:“这是食食花,模样虽与不食花差不多,意义可就天差地别了,这名儿是倒是俗气了些,那从今日起,这花便唤做久久花吧!”
我嘴角一阵抽搐,果真—是好名儿!好名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