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了这个副部长,对后勤的财务和杂七杂八那些事,自己是一窍不通的。干起来,我总觉得不象写材料那样顺手。一天天焦头乱额的,还生怕做不到位,让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伤了我自尊。
“鲁部长,这个材料是往省军区送的,你还得辛苦一下。”研究完民兵带头发展经济的典型,没想到古部长开口把起草的事推给了我。
我很为难:“部长你瞅我后勤还一大堆事呢,还是让李春峰科长拿初稿吧?完事了我给把把关。”
“他哪有你那两下子,这样鲁强,你紧紧手,后勤的事这几天让张助理帮着跑跑。”古部长当着李春峰的面说,此刻他也不管李科长是如何感受了。
其实李科长并不在乎脸面好坏,他正好犯难呢,就来个顺水推舟:“没事鲁部长,你写的肯定在省里一炮打响的。”
虽说春峰做政工科长了,可大的材料古部长还是信不过他,总往我手里推,明知这不是自己分内的事,碍于面子还不能不接,这让我这个副部长比当科长时还累。
一忙乎,半年就过去了。尽管劲没少费,可工作上看不到象样的成绩来。眼瞅着家里这俩孩子,今年一个高考,一个中考,虽说教育上有些熟人,可自己的压力还是很大。
女儿春苗很认学,放学回家总是书不离手。这孩子象我,脸小要强,就怕在人前伤了自尊,啥事从来不让别人说。应该说从小那场大病,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她的智力,就瞅着这高中读得很费劲。
眼下就要高考了,我把孩子班主任请到了县里知名的常青饭店。在酒桌上,不仅为感谢他这三年对孩子的教育,还想顺便与他研究一下女儿高考的事。
“陆老师,你看我女儿是个什么程度?”
陆老师放下酒杯,微笑着告诉说:“鲁春苗很懂事,尽管学得很吃力,可一直非常刻苦,是班里学习最有毅力的,我常常在全体同学面前表扬她这种精神。”
“我不太了解孩子的成绩,陆老师你看,这孩子的程度适合报考什么学校呢?”
马上就要填写报考志愿了,我心里还没有个谱儿,觉得他的意见很重要。
陆老师放下手中的杯子,想了想说:“从春苗的性格和学习上说,报考医字口和松江电大比较有希望。”
这顿饭本来昨天也想一起找上老师江峰,他现在当上了七中校长,因县里有个应酬未能如愿。第二天,我又来到了他办公室商量孩子报考志愿的事。
考虑到陆老师的建议,也觉得医学院分数线低,在省内招生几百人呢,就问江峰:“孩子要是报医字口,选什么学校好?”
“从鲁春苗历次考试成绩看,报考延庆医学院比较有希望。”江校长从抽屉里翻出统考成绩单,看完了告诉说。
“江老师那我可就听你的了。”这样就把女儿的报考志愿确定下来,怕分数不够报高了,我给她选择了录取分数较低的药物制剂专业。
六月二十号东辉考高中。看着孩子进了考场,知道每年七中招生分数线都很高,儿子虽说脑袋瓜不笨,一直学习很好,可升初中后贪玩,总不爱学习,我等在考场大门外心里一点底没有。
前几天为他姐俩考试的事,请师范同学谷春刚等人吃饭,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考试的事。春刚与我脚前脚后进城的,住得又近,应该说在同学中是来往最密切的。他在教育局做人秘股长,上下都很有活动力,孩子的事我只能依靠他。
“老同学,你看看,俩孩子的事你能不能帮着在考场上做做工作?”我听说高考中考每年县里都有一套人马,专门往考场上送题,一些教育上神通广大的“能人”,以此来弄点钱花。
“到时候我就在考场里巡视,里面如果有送题的,咱们孩子肯定也能捞着。”春刚举起杯笑着向我保证说。
“老同学,有你这句话我心就有底了。谢谢你帮了我大忙!”我觉得东辉要是自费去七中,家里又得拿出一大笔钱来,听说现在那里的议价生都得交4500元呢。
儿子从考场出来告诉说,考语文只是送给几道前面的选择题,觉得答案不准,他没用。
第二天考的是数学,英语,没有送进去题,数学考试并不理想,最后的大题有一道半没做上。政治开卷,答得还不错。
我觉得很不理想,他能考上七中的把握不大。可又来不及多想,因为马上得张罗春苗高考的事,这涉及到女儿一生的命运,可是头等大事儿。
高考前第三天中午,在谷春刚的授意下,找招生办的朱世军,进修学校的刘显荣吃饭,研究女儿考场上的事。这俩位是教育界公认的高考能人,对年年考场里的事了如指掌。
与刘过去就熟,相互印象也不错,只是没来过事儿。他在酒桌上提议道:“鲁部长,我们这几个人阵势还不够,为孩子考试的事你也不差那俩酒钱,晚上把窦长江,吴玉年那几个都找来,人多力量大啊!”
就这样,晚上又找了一大桌子人,接着在聚贤庄饭店喝。酒过三旬,大家兴奋劲儿就上来了,光着膀子拍起胸脯嚷嚷道:“你放心好了,有春刚在坐,我们哥几个这事肯定给你维持了,考场上送题绝对没问题。”
我觉得光嘴说靠不住,得多少表示表示。下了酒桌都九点多钟了,就把刘显荣邀到办公室喝茶。
“这点钱你拿去,给哥几个买包烟抽吧?”我拿出抽屉中的2000元钱,递过去。
刘显荣不接,推辞道:“鲁老师你这是干嘛!你在教育时咱们就是好哥们,还用得着这个吗?”
“你拿着,咱哥俩倒是不用,可是那几个人总得打点一下吧?”我走过去硬把钱塞进了他上衣兜里。接着征求意见说:“刘老师你觉得刚才桌上商量的可行吗?”
“我还有一个办法,不知你同意否?”
“您说说看。”
刘神秘地说:“孩子那个考场我看了,出了门,走廊北紧挨着广播室,那是个不大的小屋,平时里面总锁着。”
“那怎么的啊?”我迷惑不解地瞅着他。
“孩子如果考场上答得不好,趁着收卷时的混乱,可拎着卷子躲进那屋里抄题,我让监考老师送去同屋尖子考生唐小伟的答案。”
“不行,这可不行啊!”听了此话让我很害怕,觉得这是违法,这辈子从没做过这样太过格的事儿。
回来一说,春苗听说是唐小伟,惊讶道:“他可是我们学校今年唯一敢报考北大的考生。”
“好是好,可真要是让人抓住了,那事儿可就弄大扯了啊!”我摇头说。
翠花也觉得还是送题稳妥:“这传个纸条还说得过去,因为考场上大家都抄,咱闺女也跟着抄抄,就是被发现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爸那么做我可不敢,不等抄题就得被吓死。”春苗恐惧地说。
我瞅瞅女儿又瞅瞅翠花,笑了笑说:“话又说回来了,咱春苗本来胆就小,一紧张,这事肯定做不来。”
“考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一但有个闪失,你说那孩子这辈子不就完了吗?”翠花从背后拥着女儿心疼地补充道。
七月七日晴朗的天,女儿高考了,头一天考语文和化学。我和其它家长一样,骑着自行车来回接送。孩子进了考场,我就一直守在学校大门外,与家长们一道焦急地等待着;翠花则在家里买菜做饭,忙着给女儿搞伙食。
中午孩子一出考场大门,我就上前心急地问:“答得怎么样,有人给你送题没有?”
春苗一脸高兴地说:“语文卷可简单了,我基本上都会做,就是不知作文能打多少分。”
“爸知道你最棒,咱也别期望值太高了闺女。”我听了非常高兴,但知道女儿自尊心强,笑着劝解说。
下午的化学题较难,考场里很松,女儿也得到了几个纸条,可都是她会做的小题。问她答卷如何,说最后的两道18分大题没做上。
“是不是咱给的人情太小了?”我瞅着翠花问。
翠花消息灵通,听这一问,马上告诉说:“听说有给上万的,你那点钱都不够塞牙缝儿的,人家能给你办事吗?”
于是晚上单独请刘显荣吃饭,酒后把自己刚买的军表送给了他:“这个你拿去用吧?我特意给你多买了一块。”
“鲁部长,考场上有送题的咱孩子就能有份。”刘接过表誓担担的保证说。
“爸,你让人家忽悠了。”根本没人给送题,苗春出考场抱怨道。她说数学比化学答得好,仅最后的拔尖生题空着。
我怕孩子有压力,赶紧劝她说:“没事闺女,咱就凭自己发挥,你考啥样都无所谓的。”
下午考外语,考场里没有送题的,春苗和邻桌同学许雪冰商量了几道题,但不知正确率如何?第三天考物理,考场上听说也没有送题的,女儿只有最后一道大题没答。
“这俩孩子也不知能不能考上?真是都愁死了啊!”翠花上火了,弄得满嘴是大水泡。
“顺其自然吧,考不上咱就重读。”
中考高考都结束,俩孩子轻松了下来。让自己心理负担也卸下来大半,接下来一天天的全家开始焦急地盼着考试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