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沈良便要与曹媛娣分别。
“给我来口酒。”曹媛娣说道。
“行。”沈良拿起腰间的酒葫芦,递给曹媛娣。
曹媛娣接过酒便拔去木塞,一口饮下酒水,她虽是女儿身,但却有男儿心,所以没有半点矫情。
她喝完酒便仍会给沈良:“还是那么难喝。”
“哈哈。”沈良笑笑,将酒放好,然后掉头要走。
曹媛娣也掉头回城里头,江湖儿女,酒与洒脱最重要了,既然她觉得酒难喝,那就取一个洒脱便是了。
……
沈良行到十里亭时,遇上了陆九渊与黄震。
陆九渊的气息已经攀回元神之境,不过已无前日气象,因为大虞法网已散,他没法再有地仙的些许威能。
而黄震现在的脸色大不好,不过衣服依旧平平整整,头发依旧绑得利落,想想朱熹是他师祖也就正常了。
“沈前辈。”陆九渊苦着脸,走上来。
黄震紧跟其后。
“救不了,等死吧。”沈良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说的是大虞。
“晚辈非是有求前辈,而是来向前辈道谢的。”陆九渊脸上苦色半点未除。
“嗯,说吧,我听着呢。”沈良点点头,然后单手叉腰,等待着陆九渊的谢礼。
“多谢前辈救天下黎民于生死为难之中,这是小小谢礼,请您收下。”陆九渊从自己的方寸空间中取出一个外表光滑的黑铁盒子,递送到沈良面前。
“好,我收下了。”沈良单手抓摄住黑铁盒子,然后往自己的酒葫芦放去,他的酒葫芦里头可不止放酒。
也不管里头有什么东西,不收人家心里不安,所以就做个好人,想来也应该是好东西,毕竟陆九渊还想有命振兴大虞的话就不会想着开罪沈良。
“周敦颐呢?”沈良又问。
按理说,以这位的修养,应该也会亲自来道歉的吧,怎的现在不见影踪?
“祖师要送太子北上。”陆九渊说道。
“这么急啊。”沈良知晓其中有猫腻,但也懒得细问了。
但是陆九渊想多说。
“陛下于十日前驾崩了。”陆九渊脸上露出哀恸之色。
“嗯。”沈良心底没有多少疑惑。
毕竟依照大虞法网的编排设计,大虞皇帝在首位,比朱熹这位创始人还靠前,这是规矩,而昨晚,大虞法网直接就被朱熹炼化成私有物时便已说明极大问题了,那时的大虞法网被炼化的过程可没见到半点阻拦,即使大虞皇帝再怎么信任朱熹,也不会直接将大虞法网的独属权全数让出吧。
只是陆九渊等人到今日才知晓大虞皇帝驾崩,这…只能感叹朱熹前几日在大虞真是一手遮天啊。
“朱熹……酆都联手云真假身皇帝,由此欺瞒天下,若非陛下早有后手,驾崩前派出各地加急驿马驰往金陵,我等说不得现在也不可知,驿马前些日子便到了,但酆都暗施手段,隐瞒了此事,嗨。”陆九渊长长叹息。
云真便是那位阴阳家大宗师。
沈良这时也想起大前日看到的那匹加急快马在酒龙街横冲直撞的场面。
“这样啊。”沈良也做了声叹息,他只叹息酆都行事之阴险,以及酆都之不幸,且天意难测。
这事沈良给不了任何建议,所以也没有多做评价,而后两人便告辞离开,沈良也继续前行。
路有尽头,国有烬时,然道无尽头。
……
山岭小道人烟稀少,若是劫匪在此拦道,那么劫匪必将饿死横尸,作累累白骨。
一头戴斗笠,身穿短裤短袖布衣的健硕男子走上这条小道,在他后背还有一把长剑斜背,腰上挂着一个澄黄葫芦,他边走边看天,似乎在担忧什么。
此时天有阴云密布,他应是在担忧大雨倾盆时,无处躲避。
诶,前头有庙。
健硕男子欣喜眺望,目光跳过一人高的野草地,看到远处一小山头上建有一座茅草土庙。
男子扒开杂草,准备直接走捷径。
一时间,杂草中窸窸窣窣,虫鸣鸟叫,鸟飞兔矢,原本的一派谐和宁静就此被打破。
男子脚压杂草,开出了一跳新道。
很快乱象就到了土庙前,男子人也到了土庙当前。
土庙不大,仅有方丈大,里头仅摆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泥塑神像,也不知是人故意塑造成这副模样,还是因为手艺不好,看着神像变形的脸,以及形状各异的手指,男子知晓,这是建庙的人手艺太差了。
当下天色昏暗,若是寻常人,没有男子这样的胆大,说不得就得被这神像吓一大跳。
男子在庙中转了转,庙中土地平坦,虽然全是土尘,但席地而坐也是可以,不过男子没有坐下歇息,而是看着屋顶上的茅草破坑,他准备将茅草修葺一下,免得稍后雨势大作时,这满是土尘的地板得变得泥泞不堪。
男子去外头寻了干草来,且砍来一段树干,架着树干,男子便上了屋顶,然后用干草将破败的茅草屋顶修葺完善。
男子的手艺不赖,看着像是老手。
修完屋顶,男子便回了庙中。
男子刚一回庙中,便有大雨倾盆而下。
哗啦啦。
雨势压得外头的野草都挺不直腰板,不得不垂弯身子。
庙门口也很快形成一道水帘,将庙与外头分隔。
男子看了一眼水帘便不再理会,虽然噪音烦人,但天象如此,只能让自己心情安宁了。
而且现在天色一瞬间就暗了下来,看雨势,这场雨说不得得下到夜时,他得生个火。
男子早从外头捡了枯枝干草,现在就堆在旁边,不过烧不了多久,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到时只能瞪着木炭了。
从木柴堆中取来枯枝干草,堆成小柴堆。
接着就见男子没有取火石,也没有用火折子,而是呸一声,朝着柴堆吐了一口口水。
噗!
一簇橙红火苗紧接着便从小柴堆中腾起。
伴随着的还有指头大小的白烟从中冒出。
在干草的协助下,火势汹汹而起,一股热意也慢慢驱散庙中刚刚聚起的湿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