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察觉到白凌练心思,笑道:“你年龄尚幼,哪里能看出美丑了,君不见,小时丑的大时美,小时美得大时丑。要不我给你拿些胭粉,到时把脸抹白,嘴涂红,眉描黑,可不是个小美女。”
白凌练总觉得这些色彩到脸上,效果会很恐怕,但还是表示同意,“我庶母也这样上妆,确实好看不少。”
一寸松口气,真怕她钻牛角,每天想法子折腾自己脸的女孩子,太不可爱了。
“小姐!”是桃兮的声音。
小姐那个‘姐’字刚冲出口却嘎然而止,像是同时遇到俩种震惊。一种是无法控制的大喊,一种是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桃兮。”白凌练看着她,看着夹着尘土与寒气的桃兮。恍惚间回到了白府,自己正坐在秋千上,荡地一下比一下高,用脚试着去蹬高高地杨树叶,总是够不到。而银耳在后面抽空擦汗。“你一个人,银耳呢!她不愿意?”白凌练有些失望。
桃兮收回打量四周地目光,“她有年迈地父母要照顾,而且弟弟还年幼。我无父无母方便许多。”
白凌练心里还是闷闷地,桃兮接着说,“这是白家的回信,还有一封是林姨娘专门写给你的,薄的那一封。”
白凌练接过后,撕开林姨娘的信,里面是很狂乱的字迹,一看就是别人替写的。林姨娘没读过书。
大致是问她过的好不好,衣食住行怎样,里面夹着几张百两银票。林姨娘只是姨娘,这几百两怕是全部身家了。
白凌练有些想家,抓起那厚厚的信封,此时心情倒像它,沉甸甸的。白老爷信里的内容文雅许多,里面还夹着几张千两银票与一支红梅金丝珠花,俩种易俗地颜色搭配,却意外地艳丽明媚。
她奇怪白老爷怎么送了首饰。见信最下面写着,原是那天白老爷答应送她珠花,心里一直惦记着。
白凌练把信贴在心口,又欣喜又感动又心酸。
皎若站在门口,一直打量白凌练,时而又看眼一寸。眼神锐利冷峻,一寸每在她看来时就抖一下,最后实在受不了,跳到小桌上的酒壶里藏着。
白凌练呆了好大会儿才缓过来,抬头看见皎若道:“大人,您亲自来送桃兮了,你这么忙却……,多谢。”
皎若却厉喝一声,“你和这饺子妖签契了。”
白凌练吓得心里跳了跳,头脑昏眩,怎么也不明白她发什么脾气。“怎么了,我是让它当灵宠了。”
皎若怒道:“自毁前程。你以为灵宠只是宠物吗?不出意外,它是以后战斗地伙伴,也是终身陪伴地友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如儿戏般。”
白凌练呐呐无言。
皎若深吸口气道:“它本就是吃食,修成妖也是低等小妖,甚至无法继续修炼,没有潜力更上一层。是不是它哄了你。”
“不,不是。我签的。”
“很好。”皎若怒极反笑,“那你觉的,以后该怎么办呢!遇到敌人后该怎么办呢!”
“那我会保护它的。”白凌练坚定地说,她突然间冒出这个想法,深深地钻进心里。
皎若冷笑,“我是说。以后你和这个累赘,遇到一个相等的敌人,和敌人同样强大的灵宠。如何在死前传给我消息,替你们报仇。”
“那只能不让自己死,一路杀出去。”
皎若诧异地望她一眼,道:“罢了,罢了,你有你的路,与众人不同,我也不敢多加置喙,或许是天意呢!桃兮跟我过来吧!”
桃兮慌慌张张地跟过去。独留白凌练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饺子别藏了,出来吧!”
“一寸!饺子!一寸饺子!出来吧!”
白凌练最后在酒壶里找到了它,它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醉醺醺地像酒鬼,白凌练戳它几下,它身子弹一弹,也不醒来。后来一连睡了三天。
白凌练倒挺安然地修炼,反正她不嫌弃一寸。天生我才必有用嘛!世上每一个物体肯定都有用,只看能不能挖掘出来。
她好多天也没见过皎若,不知是不是还生气。有话也是桃兮来传。
皎若只让她好好修炼,别的什么为也不说。
白凌练几天时间看完书,发现少了一页。想了想,准备找皎若去。她第二次走出这个院子,眼前就不一样了。
假山流水,碧湖翠桥,一排雅致地南边建设。几条交岔的道路,白凌练根本无从下脚,她踌躇了会,只好返回。
“小姐,你怎么在这?”
白凌练转头,看到桃兮与皎若站在一处,白凌练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皎若对桃兮道:“你回房间去吧!住在快绿馆西厢,都收拾好了。”
桃兮欠身离去,到了白凌练身边也一行礼,“小姐。”白凌练失神落魄地点点头。
皎若微蹙眉。
“大人,我不该擅作主张,请大人责罚。”
皎若叹气,“唉!我不生你气。我只是希望你以后的路更顺畅一些,才发了脾气,没想过你愿意不愿意。”
白凌练垂首不语。
“我问你,从现在开始,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弟子,并且一定的相信我。”
白凌练道:“我当然愿意,只是我本来就是你弟子啊!”
皎若又叹口气,“跟我来。”
白凌练跟在她身后,一路上绕来绕去,路途她也记不清,只知道拐到了处花园旁。暮春时节,风还有些冷,园子里小草和树叶才冒出一点黄。
皎若带着她走过桥。白凌练依依不舍地回头,桥下有溪,流水冲到青石上激出一片白痕,白痕染湿岸上黄土。
“进去吧!”
白凌练回过神,面前假山开了黑黢黢地口。白凌练了然,大户人家总有些弯弯绕绕地事,假山里一般设有密道洞口。
白凌练摸黑进去,一路疾走,不知时间。
“到了。”
光芒刺目,白凌练忙眯住眼晴。
“小凌儿,暮春三月时你可出过门。”
白凌练拼命摇头,“没有,大人。我当时都怕死了。”白凌练适应了明亮后,擦干净泪水模糊地眼,愕然地张大嘴。
皎若微微一笑。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一匹马过去了,二匹马过去了,三匹马过去了。
白凌练藏在桶里,头撑起盖子,眼珠子转了一圈,里面有悲愤,无奈,害怕,伤心等等复杂之色。
是,她是白凌练,她已经在桶里呆了三天了。
三天前,皎若突然带她到假山里藏宝阁挑选武器。她一脸懵地见一个桶扑来,皎若欣慰地说与她有缘,她还没来没及反抗,就被踹出了留仙府。要历练一个月。
白凌练把头深缩在桶里,天快黑了,好可怕。
一直有人骑坐骑过去,有的是修仙者,有的是凡人,没人去看白凌练一眼。因为她藏在桶里,而桶和一堆杂物在巷子角落。
她独自出府,什么也没带,不!白凌练在空空地桶里一阵摸索,真摸出来了东西。《清心明志录》和一个油纸包。里面是牛肉干,对!她一个月吃食,一包牛肉干。
白凌练悲伤地咬了口,咦!味道还可以,有嚼劲。
刷一下,她手里牛肉干没了。
“干什么,一寸!真讨厌,你又饿不死。”
“好香啊!我忍不住嘛!”一寸跳在白凌练胳膊上,心里一股馋劲儿。
白凌练把牛肉干收起来,掏出来张地图。这是关于整座都城‘甫皇’的地图,图上被显眼地大红线极粗爆地划过,那大红线是条路线,路线上有很多结点,是木皎若挑的落脚处。据她所说,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线了。而红线的终点便是她要去的地点,魂断山上的千年古刹。
山上有一千年老妖,白凌练要杀妖取丹,内丹作为木皎若的束脩,这样皎若就会认可自己。
白凌练想来是后悔的,自己干什么惹木皎若生气。仙法还没修炼过,武器也没有,杀妖?开玩笑,不可能完成。
说来这不会是赶她出门地借口吧!“那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白凌练哀怨地想。
白凌练微微打了个哈欠,卧在桶里困顿袭来,想着歇会,很快睡熟了。
她身上越来越冷,不一会儿,迷糊地醒来。强撑着睁开眼皮,头一顶盖子正要出来,动作却僵住了。
外面天色已暗,伸手不见五指。奇怪地是天上盛着明亮圆润的月亮,月光并不能照到人间。时而月亮会被乌云遮庇,这时才是真正地世界一片漆黑。
白凌练慌忙躲进桶里,心慌意乱下也不忘盖上盖子。“一寸,一寸,醒来。”
一寸平常躲在白凌练指甲的月芽上,据它所说,这里仙气足,能遮它妖气。被白凌练一叫,跳到了她手背上。
“一寸,明明才辰时,外面天黑了。”
“噢!这有什么稀奇的,三月时节总是这样,你也该知道,魑魅魍魉都会出动,可要小心些。”
“我知道,可没人这个时候出门的,我是因为有任务。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走路,怎么去杀妖。”
“哟!有能耐了,杀妖?你不过凡夫俗子,现在连我也打不过,省省吧!更遑论能看清路了。”
一寸说着向上跳,顶开条缝隙,“你要真想出去,让我给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