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你扶她上楼吧,记得喝杯茶再睡。”恩典替我接过了这个比我高半个头靠在我身上的大累赘——楚湘仪。
借着壁炉的暖意,我拿过村子的茶壶帮恩典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也可以喝吗?”
“当然了,小墨小姐。不过就怕有点喝不惯,这个虽然是去寒的圣品,不过却掺有青草的涩味,并不是那么好入喉。”恩典又给阔少和Megan一人倒了一杯。
我尝了一口,说:“这看来是用青草熬煮的,而且喝起来,还带有姜的辛辣。”
我啧啧地皱起了眼睛,这比以前宿舍里田婇媚喝的大麦若叶青汁还要难喝,但是想归想,我还是又喝了一口。这里遮天蔽日的,山林之地难免会有瘴厉之气,话说傅恒可就是死在云南缅甸边界的瘴气之中的。
不过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这里生长的植物,应该多多少少也具有除瘴气的效用吧,就像毒蛇出没的十步之内会有解毒的草一样。我如此地说服自己。
“喝什么茶呀?”湘湘睡得半梦半醒,不过仍是接下了手中的杯子。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让她喝这种苦茶,只是为了打起精神,留在这里监视那些女仆啊还有管家和保安之类的。这一回,我可不会再贸然的出动
想到这里,我又啜了一大口茶。
我的手心蓄着汗意,时间在忐忑不安之中流逝得很快,屋内格外宁静,凝结的空气将平常细针掉地的声音都放大了。
大家都是各自有着想法。
湖面上湿冷清寒的风,从大门下的缝隙钻了进来,冷得不得不兜紧腿上的毛毯,桌布啪啪地掀了两下。
我一句话也没说
阔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昨晚在房里看新闻,听说这附近的一家电视台,好像很多年前来这里采访过啊,就是湖里捞起来一个女尸的那次。可是电视台的人来这里之后啊,却全部失踪了,到现在还找不到人。后来有搜救队伍前去,但也无功而返。”
说完后阔少对着恩典她们说:“听起来挺邪门的,你们自己当心啊。诶,话说,要不是那里头主持人的妈上新闻哭诉,拜托大家帮她找儿子,只怕这个案件至今都没引起社会关注呢!”
“其实,没多少人听过这地方。”Sophia叹息了一声。
犹豫了半晌,我才开口:“我在书房里也看到相关的报纸剪下来的资料,有看到你说的电视台团队,全死了,被杀了,有一个头骨破了、一个是脖子被砍到见骨,还有一个肚子被捅了一刀,死状全部凄惨难看。”
“趁着天还有亮,我们可以看清环境,赶紧下水吧。”我做完热身,随后拿出潜水装备。背袋是防水的,因此不怕里面的东西会浸湿。
整理好之后,老鲁交待着:“这氧气只够用半小时,你们要尽快,看一圈赶紧上来,抓着绳子下去,千万千万别在水中失散了。”
“好,师父,我先下去,在前面带队,小墨跟着。师父你来殿后。”阔少说完,双臂往后一张,扩了一下胸膛,随即奋勇地跳下湖面。
“小墨,你跟上。”Megan对我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鼓励我下水。
我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连看了Megan和老鲁他们数眼。
“再不下去裴以霖可能就一个人去了。”我一听这话这才不再犹豫地跳入湖中,啪的一声,身子随即往下沉去,还好Megan拉住了我的氧气桶,才又拖出水面。
我咳了几声,Megan见状不由得烦恼。
“小墨,用嘴巴呼吸,这管子里有空气。”Megan拿着氧气管。
我木然地应了一声,心想下次有机会一定去丹娜美学潜水。我慢慢放开扶住渡头木板的手,身子失去支撑即刻没入湖里。
冰冷的水温透过潜水衣,紧紧地贴着我的皮肤,我仿佛被人投到活死人墓里面一样,而且还是那种可能出现鬼怪的!
我跟着他们,一边注意他们的安全,一边关注着左右是否有不明的生物靠近,就怕湖底的食人妖怪忽然蹿上来,像大鳄一般对我们展开袭击。
我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总觉得湖底有着另一股压力在躁动,但愿这只是我太杞人忧天。
湖底是一座村庄,说不上是古城,因为建筑非常的落后,几处木屋子、几栋石头砌成的房舍,一边还有被水冲断的栅栏,里头应该是用来蓄养猪、羊等家畜用的。
我们又往前游去,几只鱼受到惊吓,连忙躲进破掉的水瓮里头。
我心惊肉跳地抓着绳子向前走着,想要尽快看一圈就上岸,我从没觉得空气是这么珍贵,阳光就是一种幸福。阔少虽然走在我前面,但他似乎不谙水性,或者是因为背上的装备太重,导致他的动作显得僵硬不自然。
他的脚在我眼前摆动,努力地打着水,先前都是俯视着在观察这整个岛屿,但现在却是潜水到了湖底,仰视整个地方,一股特殊的感觉自心底涌现,我好像回到了百年以前,走在陌路上头,重新感受着这里的氛围。
一旁纠结在窗棂上的水草,随着水波往我的身上靠近,虽然它看似柔软无害,我却下意识地躲开,生怕它会忽然有了魔力,抓住我便不再放开。
鱼群在倒塌的木屋里头窜动,白亮的鱼鳞总像是几双在黑暗中偷窥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视着我们。
我们的脚下是细石子路,每当我们用力踢水,石子便会受到水流影响而上下翻滚,宛如地底藏着什么,正蓄势想要翻上,张嘴咬住我们的身子。
巨大的压力让我疑神疑鬼,就连内翻的门扉,都让我觉得里头藏着东西,正掩门在等待着时机,想从后头攻击我们。
Megan来到我的身侧,指向红色屋顶的房子,随后便自己划着手臂先游了过去。我也跟上,可总是会被左右的景色吸引,比如泡烂了仍粘在门上的春联、挂在窗上摇摇欲坠的木格子窗。
陡然,我的视线被一节悬在牛棚外的白骨所吸引,我定睛看过去,那确实是一节人的手臂,却只剩下了白骨,五只手指齐全的一张一晃,似乎在招着手说:“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