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媚与李忠互望了眼,想了会,顿时讶异,当年,尊主被破冰抬出来导致逆脉倒流,所以长老们牺牲自己的内力合力将那股逆脉压住,如今逆脉再次被冲破,可没有想到尊主腹中的孩子竟然能压住逆脉。
此时,台下的哭喊声已是一片凄惨,人太多,所有人又跑得急,不少人都被踩在了脚下。
人挤人,人蹋人,哭喊求救成一团。
这里人本来就多,如今这般一闹,虽不是血流成河,但也是惨不忍睹。
“救救我孩子啊,救救我孩子啊——”
“不要再踩了,出人命了啊——”
“瑶华公主,你显显灵啊——”
“瑶华公主,你显显灵啊——”无数的妇人都在哭喊,她们每年祭祀着的神,为什么不来救她们啊。
几滴冷汗从尊主的额上落下,那冷汗是越来越多,她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尊主,我们该怎么办?”流媚与李忠急了,这种事情她们都没有碰上过。
“场面是越来越混乱了。”景衡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再看向强行坚持着没有昏过去的辟方,应辟方的脸从方才的苍白,这会是白得毫无血色,如果再不进行治疗……
“景衡,你去看看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生她死与我何干?”说完,景衡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强行塞到了应辟方嘴里:“这药能保你二个时辰伤口不恶化,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行。”应辟方说得坚决。
明鸾毕竟是明家少主,对这个江陵城是有着责任的,如今看到明家一心保护着的百姓如此,心里也惊惶,只能大声喊道:“你们不要着急,慢慢走,不要跑,没看到有人摔倒了吗?”
可惜,他这连排行都上不了的内力实在没什么作用,声音跟个蚊子音差不多,根本就没人听他说话。
就在此时,一股流动的气力猛的又从尊主身上散发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身上一陈刺痛,老百姓们突然间静了下来,都恐惧的看着台上,他们的身子依然能动,但不知怎么的,却不敢再动半分,那份威压四面八方传来,他们由心底感到了一种莫明的恐惧。
景衡与应辟方互望了一眼,面色也都凝重起来,难道这个女人真要屠城吗?
“尊主。”李忠与流媚惊呼道。
“都给我好好的走路,跑什么跑?喊什么喊?”尊主朝着所有的百姓吼道:“都不会走路吗?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吗?女人领好自己的孩子,男人们将身边的孩子抱起,都走回家去。”
“是。”
“是。”
老百姓惊惶的声音此起片伏,所有的人都开始机械似的一步一步走回去,他们不会再跑,也不敢再跑,男人们都抱起了孩子们,妇人们领过自己的孩子,每一步她们都走得极为机械,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
明鸾睁大着眼看着这个名叫夏青的女人,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是咋回事,她不是说要屠城吗?现在不打算屠了?
呸,不屠不是更好嘛。
“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地上有很多人受伤了吗?明家的大夫呢?”尊主冷飘飘的看了眼明鸾。
是,我,我马上去叫大夫。”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多想别的,明鸾忙跑开找大夫去了。
“尊主,你的内力?”流媚低声询问,就在尊主这般一吼后,她感觉不到了尊主内力的波动。
“没了,没想到腹中的孩子竟然还有这般能耐。”尊主冷着一张脸,没了内力的支撑,她突觉身子很疲惫,想有大睡一觉的冲动,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没了?流媚与李忠互望了眼,皆有种苦逼之感。换句话说,尊主一身的逆脉被未出世的孩子压回去了,肋了个去,特么的在爽了这么一回后,这内力又没了,那残局咋收拾?
李忠一脸的愁,你想啊,尊主在明家的地盘这般这般,也算是撒野了,是不?
把应家王爷打伤了,还是重伤,是不?
也幸好前来参加祭祀礼的那些贵客都没有跟着来灵塔前,看过祭祀舞之后,他们便回明家休息去了,要不然,无法想像啊。
所以,这个残局该怎么收拾?
此时,他们看到尊主缓缓的走向了应辟方,走了几步,尊主似乎有些累,她一手摸上肚子,想了想,还是托着肚子走,这一托,身子倒是轻松了不少,不然,总觉得整个身子要前倾似的。
李忠与流媚看到尊主这个极为自然的动作时,皆别过脸,明明是神圣的尊主,这一托,好接地气的感觉。
景衡扶起应辟方,戒备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女人,这个女人身上的杀气在突然间消失殆尽,那血猩之眸似乎也在变淡。
他再望向四周,老百姓在她那声怒吼之后,竟然还真乖乖的有序的离开了,应该是惧怕了她吧,此刻,诺大的地方,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应辟方只觉喉中的血腥一直在翻滚着,强忍着才没有再次吐出血来,他看着走向她的女子,张扬的黑发此刻柔顺的服贴在她的肩上,眼底的猩红似乎也在退去,全身也感觉不到了一丝的杀气。
发生了什么事了?还是,她依然要杀他吗?然而,哪怕这种时候,他也却依不想离开。
景衡挡在了夏青的面前,这个女人是祸害,不管是对辟方来说,还是对黎明百姓来说。如果这个女人敢再出杀招,他必然想尽办法与她同归于尽。
尊主奇怪的看了档在面前的景衡一眼,望进这个男人眼底的杀气,想了想说:“你感觉不到吗?我身上的逆脉又被压下去了。”
景衡拧拧眉
“你们无须害怕,我不会再屠城了。”尊主眨眨眼看着他。
身后的应辟方艰难的站了起来,推开景衡,复杂的望着夏青。
“相公,”尊主看着应辟方,温和的道:“我们回家吧,我累了。”
众人:“……”
“你,你是夏青?”应辟方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尊主摇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一回事?
“逆脉被压回了,我当然要找个人守护我了。”尊主笑笑,眼中的腥红更淡了。
众人默,都在心里说了句:特么的好现实。
“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你吗?”景衡怒道,这个女人……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概念她的可恶。
尊主,也就是夏青奇怪的看着景衡:“那你想怎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我没有做错。我若宽大为怀,对不起死去的族人。我若慈悲圣母,镇不住还在暗中窥探我族的敌人。是百姓又如何?是死士又如何?那些死士既然敢屠杀我的族人,他们的族人自然也要为他们的杀孽承担责任。”
“但这些族人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都过去了,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夏青洒脱一笑
景衡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都过去了?就在方才这个女人还想着屠城好吗?是他想太多了?是她做的太多了好吗?
景衡被气得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你的内力被压回,这会你会不屠城?”
“哪来的如果?别净说些空想的话。”
“什么?”
夏青纳闷的看着他:“你怎么同一般的妇人似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方才我屠城是真,如今内力丧失了也是真,哪有如果内力被压回这种如果之说?要真发生了,你还能在这里如此跟我说话?”
“你,你……”景衡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这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一会看向尊主,一会又看向景衡,李忠和水梦完全还是懵神的状态,李忠和流媚眨着眼,总之看着听着就行,千万一句话也不要说。
夏青没再理这个男人,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沉默着看着她的应辟方身上,想了想,突然温柔的笑笑,一手挽过他的胳膊,轻道:“相公,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应辟方身体一僵。
所有人:“……”
景衡有种想暴走的冲动,一向以来的好脾气在这会全部暴坏:“你都把辟方打成了这样,还想着得到他的守护?”
“不可以吗?”夏青想了想,问。
景衡很奇怪自己这会怎么没被这个女人气死:“你简直无耻至极。”
“我因为内力尽失需要有人守护是无耻,那你因为这里百姓性命而求我放过他们时就不是无耻吗?”
“你?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生命是平等的,族人失去的性命我要讨回是复仇,也是我身为尊主应该做的。你们觉得不忍要为这里的百姓求饶也是常理,那我失去内力需要人守护,怎么就是无耻呢?”
景衡愣了下,抿紧唇不说话,发现与其说是这个女人太过无耻,还不如说她根本就想得极透,看得极透。
一时,竟无法反驳。景衡看向应辟方,自始自终,辟方的目光一直在夏青身上,沉默的看着她。
辟方是个什么意思?景衡气道:“辟方,你倒说句话啊。”
此时夏青眼中的腥红已尽数褪去,恢复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晴,见应辟方一直沉默的注视着自己,夏青朝着他微微一笑。
这脸是夏青,应辟方深深的望着这张脸,可不管是这个夏青眼底起了杀伐时,还是如今一脸无辜的模样,甚至现在朝他微笑的样子,都不是以前的那个冷静清淡的夏青,却又处处透着以前夏青的那些性子。
现实,她更现实。
通透,她更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