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辆有着三匹通体黑墨,高大健壮的骏马所拉载的马车,正在徐徐而来。
当马车停下,车中主人下来的一刻,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撩人奔放的美娇娘儿们都不禁手捂胸口,优雅雪白的修长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羞人的粉意,蔓延至娇嫩的双颊之上。众纨绔子弟们微低的头下尽是羡慕嫉妒恨的咄人目光。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贵公子,身材修长挺拔,五官分明得犹如精心雕刻过的脸俊美异常,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嘴角微翘邪笑,白衣黑发在冷风中微微飘拂起来,就像是一个放荡不羁却又风流韵致的大才子。
此人正是这惊风城中,乃至这方圆千百里,最为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李青冰公子。
不同于我们的苏大少的自吹自擂,这位可是经过这惊风城众多权贵子弟,以及花魁美人儿的一致认可的。
且不说这位李公子的家族中,爷爷做过京中三品大官,虽已致仕,游荡在大江南北而不见踪影。
但在朝中的人脉势力却是盘根交错,本地父母官都要尚且礼让三分,逢年过节必到李家做客,不敢小觑。
李氏家族的繁荣昌盛,权柄之重可见般。
当然最重要的是,李青冰可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公子,三岁读诗经,七岁学论语,十岁随祖父到京城中游历,所写的“言春诗”,那是赢得京中大佬一片认可称道之声的。
当初一位七十余岁,却依旧老当益壮的一品大佬,在娶妾大喜日子的深夜里,仍是双手捧书,细细品读,不忍割舍。
第二日,那满面红光,好似焕发人生中的第二春的大佬,从房中踱步而出,交口称赞:“闻此佳作,使人醍醐灌顶,受益匪浅。人如其文,此子日后定是大明的治世之奇才。”
……啧啧,身后房间里是眼角挂满泪珠,嫩白身子布满青痕而沉沉睡去的美妾。
从这架势来看,李公子日后肯定能平步青云呀,也难怪我们的李青冰公子,对于城中众权贵子弟们吹捧的:“一等狂放风流俊美多情不羁神颜俏公子”的名头虚怀以谏了。
李青冰环望四周,狭长的眸子闪过耐人寻味的星光,用温和的语气低声道:“路上行较多,为避让行人,来的晚了一些,希望大家多多包涵,不要介意。”
众姑娘们被这酥软入骨的声音弄的心痒难耐,掩面嗲声道:“李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诗会还没有开始呢,哪里算迟到。”
纨绔们也是连连摆手,忙着套近乎:“李公子客气,谁不知李公子为人最谦和有礼,大家都是能理解的。”
这些纨绔子弟,既没有同李青冰一样的显赫家世,腹中又尽是杂草,也没有可以恃才傲物的本事,只能腆着脸好言巴结。
不过我们王天鹏大少可不怕李青冰。
论家世,他王家可是江南传承已久的老牌门阀士族,颇有声望,难道本地父母官只去你李家做客,而不去我王家拜访了?而且家族中甚至有人在本朝出任过一品大学士,官官相护,家族衰落不了。论个人,他王天鹏是家中独苗,将来这诺大的家族可全是他的,要啥有啥,他自信自己比起李青冰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到也不过一盏茶功夫的王大少,那张酷似豚猪般的肥脸上有着嘲讽之意:“哟,李大公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迟为何不早点出门呀?该不会是读书傻的忘了时间吧?”
李青冰笑而不语,依旧温润如玉,只明眼人都能发现这气氛的凝重。
“咯咯…”,青雅阁阁主萧美娘踏着莲步,从花船内款款而来,娇笑道:“两位公子何必置气,此时的光景才是最好的。外面天冷,快快入船来吧,诗会快要开始了,艳霞故娘也早已准备多时了。”
李青冰和王天鹏对视一眼,默契的放下争斗,齐行了一礼:“让萧阁主见笑了,我们这就来。”
他们可是知道,这萧美娘是江湖中人,最不好惹,虽然他们是世家大族子弟,明面上理应不惧江湖势力。但其实官府与江湖相生相伴,里面九曲十八弯,一堆破事纠缠连绕极深,如一水脏潭,里面除了蚊蝇细虫、人畜脏物外还有什么腌臜事物,谁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大宗大派能有几个是独隐深山不问世事的?宗门子弟行走天下试炼,这些门派的心儿尖肉的安全如何保障?这就需要借助地方官府的势力来为其保驾护航了吧。
反过来,江湖中不畏官府,高来高去的“贼子”可是让官老爷们好一阵头疼呢,可这时若有“江湖恩怨,江湖了”的决斗,那该多大快人心啊。
江湖与官府明明暧昧不已,却为何总是针锋相对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湖这边的诗会即将开始,湖那边的苏大少在感慨人生。
苏惊北心情很失落,却也无可奈何,摇摇头:“算了,没意思,还是回家去吧。”
苏永大喜过望,头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对对对,外面天太冷,少爷我们还是回家,家里暖和。”苏永双腿已经冷得麻木,呈内八字,不自觉的抖动着。
苏大少却是面露鄙夷之色,:“小永啊,你还是太虚了,穿那么厚还冷的发抖。学一学你少爷,如此强壮有力的身体,才能不惧严寒。”好吧,他已经忘记了他身穿的那件珍贵雪银蚕丝内衣了。
那这雪银蚕丝又有何珍奇之处呢?因为雪银蚕必须常年生活在处于冰天雪地的冻谷深穴之地,方能存活。而且三年成熟期过后才能吐丝,一生只吐丝三次,一次最多为一丈,吐完三次丝后必死无异,生存条件苛刻,繁殖困难,数量极其稀少。
这雪银蚕虽然生活的极寒之地,可吐的丝却有炙热灼烧之感,可解寒毒,又能保暖,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宝物。由此可见苏家实力的雄厚。
“嗯?”苏惊北眯着眼,在看到后面密林斜坡下的一道身影后,眼珠转了转,目光一闪:“阿永,你既然冷,那就先回去了,我再溜达溜达,很快就回去。”
苏永扬起的笑脸猛然凝固在寒风中,他变脸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不要啊少爷,家主让我紧跟着你。要是我一个人先回去,我怕是会活活冻死在府门外呀。”
苏惊北甩了甩手,不耐烦的大喝道:“那你就先在城中自己玩会,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就打死你。”
说罢苏大少脚似金鸡独立,双手扭动摆出腾蛇起舞的驾势,脸上表情作狗熊状怒吼咆哮:“快滚!慢一点就打死你。”
“哇”,苏永吓得脚下绊到石头,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飞也似逃开了。
苏惊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自恋道:“不枉我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还是很厉害的嘛!看来行走江湖,成为大侠是指日可待了。”
咳咳,其实是苏大少自己想多了,他那花拳绣腿根本吓唬不了人,这不过是忠仆苏永为让少爷开心,而主动配合自家主子演的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