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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混乱与秩序

看着面前透射出火焰与熔岩气息的传送门,林迟的脸色十分怪异。与杀戮赛前夕遇到的传送门不同,虽然环境相似,但门后的世界充斥着无处不在的秩序。

在某个地狱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宫殿高达数百米,通体由巨大的金属块铸成,表面喷洒着漆黑的涂层。

这些涂层是负责建设宫殿的魔鬼工匠从身体内分泌出来,涂抹在金属块上的,可以保证金属不被地狱深处的空气腐蚀。时间久了,液体就会深入金属内部,从而使金属达到腐蚀免疫的效果。这些金属在其它位面珍贵无比,一小块就可以卖出高昂的价格。能够抵御地狱侵蚀的材料,在大部分的低等位面环境中称得上坚不可摧了。

宫殿前的广场上,正聚集着数以千计的魔鬼士兵,它们天生有着可以和人类重甲相媲美的强健身体,手中也持有各式各样的兵器。

地狱各处盛产金属,魔鬼士兵们手中武器打造制工非常精湛,丝毫不逊矮人的工匠。虽然他们的武器大多附魔效果,但是先天材质上的优势就让这些武器的威力大增,自铸造起就附带诸多属性。而且武器同样种类繁多,有长枪,有巨斧,有带着锯齿的斩刀,甚至还有枪械和载具。

这近万的魔鬼士兵,兵种划分细腻而齐全,而且只看那整齐如刀切的队列,就知道是一支极难对付的军队。

即使天生肉体力量有限的人类,只要能够做到分工明确整齐划一,装备齐全,就是一支不弱的军队。更何况天然就比人类强壮许多的魔鬼。

此刻阴沉的天空中黑雾翻滚,一个显得极为不协调的魔鬼从天而降。他身穿一套深蓝色的风衣,留着干练的平头以及小胡子,容威严肃穆。如果不看肤色和头顶细密的尖角,以人类的审美观来说,他甚至可以说十分英俊。

他落在广场上,直接向宫殿中走去。宫殿高达数十米的巨门在他面前显得十分多余,可他还是要从这里才能走进内部。

进入大门,就是宫殿的正厅。这是一座高百米,方圆千米的巨大厅堂,尽头是高高的王座,王座两边各自站着一排形态各异的魔鬼。在王座上,坐着一个身高还不到四米的魔鬼,他支着下颌,正在凝思着什么。以体型而论,王殿中这些强大的王级魔鬼最小的都比他要大个三四倍,却个个保持安静,没有人敢于打扰王座上那头魔鬼的沉思。

高踞王座之上的,就是这一个地狱至高无上的主宰,魔鬼巴顿。

当矮小的魔鬼走入大厅中央,巴顿双腿跪地,沉声说:“【监察者】巴洛克大人,恭迎您的光临。”

王殿中的魔鬼小领主们个个震惊。作为巴顿手下的将军,他们是最为了解他的强大,巴顿在魔王时期就率领着最强的两个军团之一,而且自身的战斗力在当时的一众魔王中也可以稳居前三的位置。

可是现在在地狱中的来者是看不出丝毫强大的平凡魔鬼,巴顿却以下跪迎接。

巴洛克仰视着王座之上的魔鬼却没有动容,一双黑曜晶石般的眼睛静静看着上峰的统治者,用带着金属磨擦的声音说:“你的手下进入灵界,带回了什么信息,你不会就为了去扔颗小鞭炮吧?”

巴顿取出一封信,好在这封信是由最顶级的魔法纸所书写,不然的话早就在地狱的空气中被腐蚀干净。巴顿双手前送,一团深黑色的能量就托着信纸送到了王座下。

“监察者大人,此次侵入灵界时间十分短暂,那群人类好像正在准备培养继承人和换防。我的人死前传回信息说发现了恶魔的气味,至少是与我同级的存在。信上是他提出的一些建议。”

巴洛克点了点头,说:“能够突入灵界,并且获取情报,这家伙的建议的确值得采信。与你同级的存在,这个魔神叫什么名字。”

“迪亚波罗,大人。”

“迪亚波罗……”巴洛克低语了几遍这个名字,和其它魔鬼不一样,他的力量格外强大,因此单从这个名字中就能得到许多模糊的信息。随后,他打开了信封,信纸上只有非常简短的字符。

监察者一眼就看出来,第一行应该是灵界所处位面某一点的详细座标,掌握了这个座标,位面传送通道的精确程度就可以达到十米之内。而第二行,是用魔法封存的一个片段,在他意识中自然展现出其中的含义,却让他也有些费解:

“关照。”

巴洛克足足动也不动,思索了一天,宫殿内诸位高位魔鬼也等待了一天。突然,巴洛克身体开始抽搐,令人怀疑是不是犯了癫痫病。

巴顿支支吾吾半天,才问:“监察者大人,请问您是收到了什么讯息?”

巴洛克没有直接回答,这一次的对话,显然不像之前那么顺利……

慢慢走到到巴洛克面前,巴顿正打算继续询问他状况的时候,巴顿身上的强大气息,在无形的力量压迫下开始枯萎了。

“这是……”

意识到情况不妙,巴顿迅速后退,身体却还是被某种奇怪的无形力量沾染到了,一股无力的衰弱感从头部爆发,瞬间流遍全身。

那种古怪的感觉并不像是被攻击了,反而更像是突然患上重病。就连视力都开始迅速衰退,眼前清晰的景象,开始变成模糊不清的幻影。

“不愧是监察者大人,仅仅是能量外放就能将我重创。只是您这么做不符合规则吧,如果我现在死了这层地狱就没人管理了。”

巴洛克哆哆嗦嗦的从嘴里说出一个词汇,随后他便恢复了正常。

“巴顿,拿去!”

意识到自己控制不住身体的力量差点惹出麻烦,巴洛克也是干脆的划破手指,滴入一根试管之中,朝着“病怏怏”的巴顿扔去。

即使只是吸收了巴洛克散发出的部分力量,但光是对方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就已经令巴顿虚弱了几分。他很清楚,若是巴洛克打算继续释放能量,待在在这货附近,自己说不定会被腐化成一堆枯骨!

“喝下去……”

“好!”

血液入体,迅速被巴顿吸收,被巴洛克散发出的能量侵蚀出的伤势,乃至是以前的暗伤完全消失。巴顿再次达到了巅峰状态。

“那是什么……呃……”

站在一旁观战的一名恶魔大将,话还没说完便咳出一口血,他赶忙伸手捂住嘴,然后被手上沾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自己咳出的并不是血,而是血液,胆汁和胃酸的混合物,看起来简直像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接踵而至的,是从内脏向外爆发的剧痛。

“啊啊啊……”

在他跪倒在地抱着身体不停惨叫的同时,旁边的几名魔鬼也在同一时刻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一时间宫殿哀嚎遍野,简直像是末日降临的景象。

巴顿本打算效仿巴洛克的做法,用自己的血液去驱散未知能量。正当他要划开手腕时,巴洛克伸手制止了他。

“别做无用功了,除非马上出现一个实力高于我的一等监察者出手,否则瘟疫是祛除不了的。”

即使巴洛克已经停止释放气息了,那不可能痊愈的瘟疫依然残留在这些魔鬼体内,疯狂的破坏他们的身体。

看到对方凄惨的模样,巴顿没说什么,只是控制着地狱的气息回到自己身上,然后举起了青金色巨剑,低声说:“我会记住你们的。”

做完这一切的巴顿脸色非常难看,他对于监察者的实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同时也明白了自己与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所谓的“监察者”,是一类不受地狱与深渊约束,没有任何私人实力的特殊群体,但在这些监察者之间也有强弱高低之分,如巴洛克在其中也是比较强悍的了。

似是为了表达歉意,巴洛克在临走前最后还嘱咐了巴顿一句话。

“斩断命运联系,这是那一位的意思。”

“那一位?”

巴顿的脑子有些混乱,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存在能让监察者这样的怪物都不敢提及。巴顿努力回想,神级魔鬼活过的岁月都是以万为计量单位的,不存在忘记的可能。他瞬间把巴洛克场景回溯一遍。

巴洛克清醒前曾说过一个词汇,从口型可以看出,这个词是……

“吾主!”

巴顿一时惊讶的无以复加,无论是在地狱还是深渊,有资格被监察者称为“吾主”的存在只有那一位,而那位的名字连提也不能提。

想到这里,巴顿不再犹豫,出手斩断命运联系。神级魔鬼默默地点了点头,手心中燃起黑色的火焰,把信纸烧了个干净。他让伸手点了两个魔鬼统领出列,吩咐着:“这次进军灵界,就由你们领军,进入之后,务必要造成足够多的破坏,并且尽可能多的掠夺灵魂。灵界最终的沉沦,就是依靠一次次打击积累的。”

王座上的魔鬼伸手一挥,死去的魔鬼,尸体两团黑色能量飘到小领主身前,融入他们胸口,化成两颗晶莹的黑色宝石。在战局最危险的时刻,这两颗宝石上附加的力量可以把他们瞬间带回到宫殿内。每个小领主都是宝贵的财富,更何况是在刚刚的非战斗减员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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