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枫微笑道:“没有人敢说了解他,就连他那最好的朋友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沐乐萱一惊,道:“他有朋友?”
慕枫道:“有,也只有一个,那人可是大有来头。”
沐乐萱道:“是谁?”
慕枫道:“武林……”
沐乐萱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慕枫,她在等待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能成为杨沫的朋友,那么这个人较之常人肯定有不凡之处。
可是慕枫并没有把话说话,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十几道光芒很是突然地从窗外打了进来。
慕枫虽惊却不乱,利剑出鞘,剑锋轻抖,那数十道寒芒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一声惨呼。红色血水染红了白色的纱窗。
慕枫快步而出,此时空荡的庭院已多了两个人。
黑衣蒙面,杀气腾腾。
一等一的杀手。
没有过多的话语。两名黑衣人挺起手中的长剑,左右夹攻。
剑势凌厉,剑身杀气升腾,两人用的都是千锤百炼的杀招。
慕枫眼中凶光一闪而逝,利剑翻舞,主动迎击。
慕枫长剑在空中勾出一个圆弧,劲风阵阵,瞬间便将两名黑衣人手中的剑牵引而下。空闲下来的左掌使劲向前一送,内劲迸发,正中一名黑衣人的胸口,很是轻易地震断对方心脉。
剑锋再转,慕枫迅速转身,利剑从袖袍下面探出,旋转抖动。
那刺客一惊,何曾料到慕枫变招如此之快。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枫的利剑已从他的前胸穿过,后背透出。
周围再度无声,死一般的沉静,夜色更浓。
“铿”的一声,刺客长剑落地,躯体失去平衡,迅速倒下。
慕枫剑尖之上有血流出,一滴两滴,清晰可闻。
风,有风。
风从大门吹来,风中夹带着淡淡的清香。
漫天飘红,万千花瓣自天空洒落。转眼间,庭院花瓣遍布,香气醉人。
突然,一块鲜红的地毡从门外不断地延伸进来。
四个美丽动人的少女手持花篮,腰悬宝剑,一路洒花一路走来。
黑暗之中,一个人沿着红毯缓步而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来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剑眉星目。
他缓步走来,庭院的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在他的身上。
白发如雪,白衣如雪。
气宇轩昂,人中之龙。
他手中也拿着一把剑,精美绝伦,让人更相信那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宝物而不是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他整个人就像一把急欲出鞘的神剑,锐气逼人。
他往那随意一站。
一个人一把剑,一下子所有的光芒都被他抢走。
他就像那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因为他的存在,黑夜都发出炫目的光芒。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只要往那随意一站,风采无人能及,除了他们,你的眼睛再也不会看到其他任何人。
慕枫面上肌肉跳动,吐字艰难:“楚—随—天。”
楚随天,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的过去也没有人能清楚。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神话。
他是一个剑客,同样是天下无双的剑客,他要杀人,神鬼莫挡。
楚随天道:“是我。”
他面色冷漠,只不过全身上下却透发出一股让人不得不仰视气势,他淡淡地说道:“我来了。”
慕枫极力控制自己全身的肌肉以至于让它们不抖动,强加镇定地说道:“我知道。”
楚随天道:“我是来杀你的。”
慕枫声音嘶哑:“我知道,但是我还不想死。”
楚随天冷冷地说道:“我想杀人,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慕枫颤道:“你错了。”
楚随天道:“我错了?”
慕枫道:“天上地下至少还有一个人能阻止得了你。”
楚随天道:“谁?”
“我。”这时候杨沫也已走出大堂,那双空洞涣散的双眼开始凝聚收缩。
他在看着眼前这个人,正视着他。
他握着剑柄的左手青筋暴起。
那不是愤怒,那是激动,是兴奋以及无尽的狂热。
杨沫的手轻微地抖栗,看到这个人,一股热血从他身上流过,热血沸腾。
那种感觉他是如此的渴望,以至于现在的他是如此的不平静。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可是他们相视的第一眼都知道对方是谁。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天地之间既然有这样的两个人,那么他们就注定会有相见之日。
他们相见?
那么是不是也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楚随天抬起头,目光对上了他的目光,冷冷地说道:“杨沫?”
杨沫道:“楚随天?”
此时此刻,杨沫的眼中只有楚随天,楚随天的眼中也只有杨沫。
这两名堪称世间最强的剑客终于对上。
他们的眼中有着是无尽的狂热,除了他们自己,这世间绝对没有人能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情也绝对没有人能描述他们心中的激动。
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能成为你的敌人。
高处不胜寒,高处才孤独。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喜欢把孤独挂在嘴边,殊不知他们的抑郁孤独是一个笑话。
那些人又怎懂孤独?
那些人怎配用抑郁这个词形容?
抑郁空虚怎能和孤独相提并论?
不到高处,不到巅峰,怎敢言孤独?
孤独不是空虚抑郁,孤独是一种骄傲而又高贵的情感。
只有孤傲只有一峰独秀的人才配用孤独这个词。
哐啷一声龙吟,杨沫的剑终于出鞘。
那柄剑,尊贵无双的神剑缓慢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没有见过那柄剑,你就绝对想象不出它的尊贵无双。
没有见过这一幕,你就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柄剑会掌握在一个凡人的手里。
现在,慕枫也得以看清那柄剑的样子,好剑,的确是绝世好剑。剑气如霜,寒光闪闪,剑身之上流转着一道又一道绚丽的水波,剑柄之上翡翠明珠在这一刻格外发亮。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那柄剑在顷刻之间散发出无以伦比的气势,那不是杀气,那是傲气。
绝代高手才有的绝代傲气。
慕枫处于两人中间,无形的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慕枫连忙闪到一边,他绝对不怀疑这两人的气势可以直接让他精神崩溃。
拖着那柄尊贵无双的剑,杨沫举步向前。
楚随天仍旧从容,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指尖也在抖栗。他明白杨沫的心情。
他和杨沫一样正在经历着同样的感受。
或许这样的情感也只有这两人才有。
楚随天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杨沫道:“是的。”
楚随天道:“我早已听说过你。”
杨沫道:“我也是。”
楚随天道:“你的剑只给一种人看?”
杨沫道:“是的。”
楚随天道:“被你认同为对手的人。”
杨沫道:“是的。”
楚随天道:“我是被你认同的对手。”
杨沫道:“或许也只有你一人。”
楚随天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而来?”
杨沫道:“不想。”
楚随天道:“为什么?”
杨沫道:“我知道你是楚随天,你知道我是杨沫,这已足够。”
楚随天突然爽朗大笑,道:“好,杨沫不愧为杨沫。”
一声龙吟响起,楚随天的利剑也已出鞘。剑气冲霄。
两柄剑映着两个人锐利如刀的目光。
月色清冷,庭院寂静无声。
黑暗,夜色再暗也无法掩盖这两人的光芒。
白衣如雪,剑气如霜。
两个人都没有出手,可是慕枫额上以及手心都早已沁出冷汗。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他们两人都很静,静得可怕。
躯体还有手中的利剑仿佛已融入大自然之中,与天地相融契合。
他们没有动,只要一动,那么在千分之一秒之间必有一人倒下。
没有人能了解他们的孤独正如没有人理解他们心中所要承受的矛盾。
他们渴望一个对手,可是当他们相遇的时候,又势必要有一个人倒下。
对手的血将成为他们追求无上剑道的最好踏脚石。
巅峰之上才有孤独。
巅峰之上唯有孤独,知己朋友是一种奢侈。
楚随天突然出声道:“你想对我出手?”
这个问题本不必问,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问。
可是楚随天问了,杨沫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也只好回答。
杨沫道:“是的。”
楚随天道:“我也想,可是现在不行。”
杨沫道:“不行?”
楚随天道:“因为我不想趁人之危,我要你以你的巅峰状态来面对着我。这是对你自己的尊重也是对我的尊重。”
杨沫更迷茫了,他实在不知道楚随天在说什么。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的身后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而后一只血红的秀手紧紧地逮住他白色的袖袍。
血水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杨沫没有躲避,不是他躲避不了,是因为他不想躲避。
这只秀手他认得,正是沐乐萱的手。
此时此刻,沐乐萱正倒在他身侧。
沐乐萱面无血色,她的血早已染红她自己的躯体。
在她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混乱的血脚印。
才几米的路程,她却走得相当的艰难。
当她靠近杨沫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躯体前倾昏死过去。
她腰间的血仍旧疯狂地外泄,不是红色,是乌黑色。
她受伤,在腰部。
一把匕首深入皮肤,匕首之上涂有剧毒。
楚随天的利剑也已入鞘,他的人也已离去。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屑趁人之危的。
杨沫不死,慕枫自然也是安好地活着。
慕枫道:“她怎么了?”
杨沫道:“中毒,剧毒。”
慕枫眼睛一一扫过大堂之内的每个角落,道:“窗户紧闭,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可是我们就在大门之外。”
慕枫紧接着说道:“凶手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趁你我都不注意之时从大门溜进来?”
杨沫道:“不可能。”
慕枫道:“有没有人能从你眼皮底下杀人,而后从容离去。”
杨沫道:“没有。”
慕枫道:“没有例外?”
杨沫道:“没有。”
慕枫道:“楚随天呢?”
杨沫道:“他也不能。”
杨沫说绝对没有例外,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