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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狗

寻找流浪狗的行程并不顺利。

说到底这个远离城市的偏僻之地没有那么多的食物。

猫可以靠抓老鼠为生,老鼠可以靠下水道为生,但是狗在这里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

流浪狗的一天十分艰苦,睁开眼就要为了生存在城市里奔波,穿过车水马龙的马路,到垃圾场,街道走廊翻垃圾找吃的,粗鲁的人看到了肮脏的野狗把垃圾翻了一地肯定会骂咧着拿着棍子撵的它到处跑,身上挨了一棍子也只能忍着痛低着头呜呜的逃走,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残羹剩饭填了下肚子,渴了喝口地上的脏水,又遇到了几个倒霉孩子拿着树枝追它,它冲着他们呲牙,又会被一旁的大人呵斥,想到被棍子打的阴影又低着头夹着尾巴跑了。

有时候翻垃圾遇到了别的流浪狗,饥饿使它无法放弃到嘴的食物,于是被别的野狗咬的一身伤。

如果遇到雨天,找不到食物就只能喝点雨水充饥,然后带着一身伤痛躲在破烂的纸箱子里瑟瑟发抖,最终体温越来越低,在第二天睁不开眼睛……

这便是现如今大多数流浪动物的现状。

要说王公明对抓流浪动物的魂魄没有什么负罪感那是假的,或许有人能面不改色的将流浪猫虐待致死,但他做不到。

王公明一直觉得不是为生存而只凭借个人意志就随便决定其他生命的生死是一种傲慢,所以他一般不干涉流浪动物的生存。

但是现在是有关自我生死的特殊情况,是要做个不知变通的螳螂还是做一个随事变通没有原则的人,这是一个相当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不找流浪动物的话他去找什么呢?菜市场?那和找流浪动物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

那难道要去找活人吗?那更不行了,杀动物顶多算道德问题,杀人那可就是刑法问题了。

人可以吃猪,吃牛,吃鸡鸭鱼的尸体,说是为了生存,但也没听说过不忍心吃小动物而去吃人维生的,况且有的流浪动物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他见过一些可怜的家伙就在他面前断了气,那些说实话早点死掉比苟活于世幸福多了。

这样的流浪动物太多了,即使送到了救助站也解决不了问题。

一家救助站一天能收到几十只流浪动物,而又能养活多少?大多数流浪动物的结局是安乐死,和死在街头相比不过是死在哪的区别。

或许在死之前,那些长相不错的,或者长相特别的可能会有好运气被人相中,带回家收养,但那些先天性带有缺陷和后天导致残疾的,结局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这和人类社会没有什么区别,出身和区别对待的问题放在哪样的动物身上都是如此。

或许现在的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再在宠物店买宠物而是去收养站领养,一方面可以挥洒爱心,另一方面也确实可以省钱,省下的钱可以拿去救助更多的动物,但那些被救助之前就伤残了的动物,多半没人领养,救助站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养着那些动物,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安乐死。

当然你要有钱到可以有多少收养多少那就另说了。

财力,虽然不是什么高大尚的词,但它确实是想要表现爱心的基础。

王公明曾经思考过这种问题,最后他的结论是,无视。

并不是说他没有爱心,他只是没有圣母玛利亚那般的广阔胸怀罢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悲剧屡见不鲜,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现象,以前他还会偶尔救助下流浪动物,但渐渐的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甚至有的动物你见过之后就会觉得它趁早死了倒还解脱了。

起码死在街头还算是有尊严,比在救助站无人关心最终被安乐死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他曾看到过两只流浪狗争夺食物的场面,虽然最后的胜者得到了食物,但是身上却遍体鳞伤,他本想上前帮助,但是看到它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肃然起敬。

那是属于孤独的强者的背影,虽然遍体鳞伤恐怕剩下不了多久时间,也许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此刻它是强大的,它是靠着自己的尊严在这乱世生存的,是一名胜利者,你能想象这样一位强者被关在救助站的牢笼中的景象吗?因为人类的偏好被冷落,结局是被一根针头夺去生命吗?

从此以后王公明便不再轻易救助流浪动物了,这是他对孤独者的尊重。

或许他是从那只流浪狗身上看到了自己也说不定。

一想到自己如果只能靠献殷勤摇头摆尾低声下气的来获得他人的怜悯而活,或者因不懂得讨好别人而被“安乐死”,这样的生活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

以上是王公明寻找目标闲暇时的胡思乱想,其实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猫灵似乎发现了目标,径直穿过墙去,到了一个地方蹲坐下来,王公明不再胡思乱想,立马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他跟着畜牲道来到了一个离外巷很远的地方,这地方回头看去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街道了,抬头望去也只是一片狭窄的天空景色,就是这样一个无人深处他看到了一个纸箱子,在什么都没有的狭窄的巷道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完整无损的箱子,看起来是有人特意放在这的。

他凑近一看,一股恶臭袭来。

箱子被胶布仔细缠了几圈,侧放在墙角,里面垫着一块毛巾,不过如今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箱子前还散落着几根风化了的小骨头,看起来像是鸡腿凤爪之类的残骸。大概是哪个好心人士曾经在这里照顾了某只流浪动物。

王公明捂住鼻子蹲下身,侧身往箱子里看去,看到了一只闭着眼睛卷缩着的大黄狗,不过不见胸部起伏,加上这股恶臭,他大概可以想象他看不到的地方是个怎样的光景了,他在心里默哀了几秒,起身快速离开了这里。

没抓这个不是因为爱心过剩,而是不知道那个能力对死去很久的生物能不能起作用。而且被饲养过的野狗也算有主人了,他不想惹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毕竟这个世界有的人不喜欢讲道理。

说起来,王公明曾经叛逆过,不过这很正常,每个孩子都有过那样的经历,但王公明叛逆的原因不是因为父母管太多偷看他日记这种,而是因为感觉寄人篱下,无所依靠,每天都看着别人家和和睦睦幸福美满而自己,身处人群却孤身一人。

那个时期他还不是这样的喜欢宅在家里的性格,喜欢整天往外面跑,特别是这种深街暗巷,很适合他这种没有牵挂的孤独者生存。

在这里他看到同样生活在暗巷里的那些流浪动物,觉得自己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叛逆期过后也就这样了,他也不曾和别人说过这个,不想要别人的怜悯,不想要别人把他也送救助站去。

出生在哪个家庭不是人所能决定的,童年丧亲也不是人所能决定的,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事故发生,每天都有和他一样的孩子家破人亡,这都不是人所能决定的命。

既然是命也只能接受,不然能怎么办?

收留他的亲戚对他是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但他心里也清楚,对他再好那终究也是别人的父母。他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对他的爱并不是因为看他可怜可怜他,但是越这么安慰自己就越忍不住往那方面想,最终到了叛逆期即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那些爱着他的人们,他觉得心中有愧,这也是现在为什么他一个人在外面住的原因。

宁愿孤独的死也不愿被怜悯而活……

话说一下午就抓了一只流浪狗,这城市的治理也太好了吧!

王公明在心里咆哮,自遇到第一只已经死了的大黄狗他已经在这里转了一个多小时了,结果才碰到了一只流浪狗,还是在一个转角突然跳出来冲着他汪汪喊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带着一肚子怒气他一口气放出了三只猫一拥而上抱住那条黑色的流浪狗,流浪狗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一命呜呼。

倒是完全看不出曾经把流浪狗当过同类的样子。

不,正是因为曾经当过同类,所以同类相残毫无负担吧。

都是为了生存。

“看来数量增加了致死的时间也缩短了。”王公明观察着流浪狗的情况,自言自语。

畜牲大军又增加了一员大将,危险等级提升+1!

他琢磨着要不要回头去把那只大黄狗给收了,想了想说算了,他可不想再走半天什么都没得到了,然后他看了下天估计了自己的位置,直接离开了暗巷。

离开了暗巷后他决定先回家一趟,不是因为想家也不是因为怕家里遭贼,而是因为手机快没有电了!

昨天睡的匆忙忘了充电,导致现在电量快要见底了。

是时候考虑买个充电宝带在身上了,他不确定,叫了个打车服务。

这地方偏僻的连出租车都不愿意来,因为人少拉不到客,所以想要打车只能在网上找打车服务。

等了一会有辆白色的小轿车缓缓驶来,他看了下车牌,是他叫的车,于是他挥手致意,司机看到他挥手后把车开到他面前停了,接着把车窗放下来问,“是不是你叫的车?”

他说:“是我。”

司机说:“那赶快上来,我等下还有一单要跑。”

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哪,他说XX小区,司机一听这名字说:“这不是昨天煤气爆炸了的那个小区吗?”

他说:“是啊。”

司机又说:“听说死了两个,一个老的一个小的。”

听到这话王公明知道了看来昨天张大爷确实是在那个杂物间里…而他都没进去仔细确认过。

“老的是门卫,小的不知道哪里的。”他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

司机砸砸嘴:“老的死了就算了,反正活不了几年,小的就可惜了,年纪轻轻滴,啧啧。”

王公明听这话不乐意了,怼了一句:“小滴该死,自己要往那里跑,都不是本地人,要克作死,都是命。”

“都是命哦。”司机乐呵呵的说,“你看我们在这开出租也是,命哦”

王公明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司机开始自说自话,“我以前啊,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还在外地跑,天天咧,就和一些狐朋狗友吹瓶子吃烧烤,那时候哪想到现在在屋里跑出租。”

说着司机笑着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天天就在想着自己以后如果发达了要怎样怎样,是娶个漂亮媳妇还是买豪车去风流,一说能说一晚上,结果咧,现在找的媳妇不漂亮,也没得豪车,天天就开着这出租车,唉!人啊,命啊!”

“那您有儿没得咧?”王公明问。

“有哦!”司机很兴奋,“可惜是个儿子,我本来想要个菇凉。”

“儿子好啊,将来发达了带您坐豪车去耍哦。”

“哈哈哈那就看我有没得那个命咯!”

王公明就这么一边和司机聊着天一边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低落的心情似乎逐渐好转,风景也变得逐渐熟悉起来,看来自己目的地也快到了。

“到了。”司机说。

王公明看到他说完后就趴在方向盘上缩着头望着里面,“龟龟这煤气爆炸的动静还不小哦。”

他看到了塌陷的门房。

“是不小,玻璃都震碎了。”

王公明说着摸出钱递给司机,司机却把他的手推了回来,“小伙子有前途,这趟算叔顺风带你滴。”

“那不行,”王公明又把钱推了回去,“咧钱就当赞助您豪车的车胎钱,您这不收豪车少个轮子交警不让上路啊。”

“那你这点可买不到轮胎哦。”

“积少成多嘛,下次还坐您的,多坐几次不就有了。”

司机磨不过他,笑着收下了,王公明出了车门司机还冲着他喊了一句:“注意安全啊。”

王公明挥着手,头也不回。

(写这章的时候负面情绪爆炸!后来想改也不知道怎么改了,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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