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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永恒之境

“来人,快来人!军医呢?赶紧把军医叫过来!”兰溪四世疯狂地在雪中喊道,纵使是他再怎么英明神武,那也只是在战场之上,面对着这重伤的将死之人,他束手无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随军前行的医生身上。

奇怪的是,箭矢在洞穿兰戚如之后破碎成了尘埃,仍沉溺于温柔乡的兰韶对于眼前这一切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目光呆滞,仿佛像死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那本即将收获的幸福在他的手中就这么溜走了,他喃喃自语道:“刚刚那是梦吧,这是梦醒了吗?应该是吧!”

可是无论兰韶怎么否认,兰戚如都静静地躺在雪地上,那被箭矢洞穿的伤口不断的向外渗出血来,将本是洁白无瑕的雪地渗的通红,这一切都在残忍地告诉兰韶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兰戚如身边,如簸箕一样跌坐在地上,将兰戚如揽在了自己温暖的怀里,想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兰戚如不断变得冰冷的身躯,他用不断颤着的手惊慌地按住了那不断渗出血的伤口,想以此来挽留兰戚如逐渐逝去的生命,可是这一切终是徒劳。兰戚如柔柔地看着兰韶,她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安抚兰韶那受创的心灵,可眼前的人明明离的那么近,对她而言却是那么的遥远,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一般,她的手如在风中飘落的叶片一样,靠近然后跌落、再靠近然后再跌落,兰韶总算注意到了兰戚如的举动,他将兰戚如那毫无温度的手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在这一刻,兰韶却意外地没有哭出来,是见惯了死亡对生命的逝去已经麻木了吗?并不,他很想哭,他想把自己内心那充斥着绝望地悲伤宣泄出来,可是却怎么都哭不出来,这悲怆到的极点的情绪牢牢地压在了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让开让开!”随军而行的兰溪四世御医从拥挤的军阵中挤了出来,同行的还有一瘸一拐的兰杰,他们一前一后的到了兰戚如身边,相对兰戚如进行治疗,而兰歇也想把兰韶牵到一边,可兰戚如却拒绝了这一切。

“没必要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让我多和小韶待一会儿吧。”兰戚如吃力地说道,“别担心,娘只是累了,想睡一会儿。”

“不要,不要睡,安安然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娘,不要睡,答应我,不要睡好吗?”兰韶语无伦次地说道。

“呵呵,没事的,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我的小韶也长大了,能把安安然照顾好的对吗?”兰戚如无力却又饱含着浓浓的关切问道。

兰韶想答应却又不敢答应,他怕自己答应之后,兰戚如就将沉沉地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可是望着兰戚如那如水的眼眸,兰韶也没敢让兰戚如失望,他轻声说道:“恩……”

“我的小韶果然长大了呢,其实你没必要哀伤的,娘会永远陪在你们的身边,只是你们无法看见我而已。”兰戚如轻轻捏了一下兰韶的脸颊,微笑着说道,只是她的笑太过勉强。

兰韶没有说话,准确的说此刻的他说不出任何话,他只能静静地望着兰戚如,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灵魂的存在吧,不知道我的灵魂会是什么样的呢?应该会是最美的那个颜…色……吧!”兰戚如的话越来越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薄若蚊蝇,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嘴角还挂着那勉强地微笑,却睡的无比安详,是解脱吗?我想不是的,她只是满足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的至亲都在自己的身边,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求,只是还是略微有点遗憾,就是在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之时,没有看到安安然最后一眼,不过人生不可能完美,完美的人生本身就是一种遗憾。

在兰戚如永远的睡去之后,她的手也从兰韶的脸庞边坠落,“嗒…嗒…”兰韶豆大的泪滴不断地滴落在兰戚如的麻布衣服上,兰戚如的离去总算让压抑着他那悲怆的那堵墙崩塌了,他那无尽的悲伤在此刻终于能宣泄出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吗?并不能吧。

沉浸在悲伤中的兰韶也没注意,自己的眼泪慢慢的由透明变成了金色,在剑鞘中的岁月之章仿佛也感应到了这变化,不断发出嗡名声,“滴答…滴答…”兰韶的耳边不断传来时钟上秒针转动的声音,他眼前的一切也随着金色的眼泪坠落不断变换着,他感受到自己的眼睛不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这不得不让他闭上自己的双眼,等这阵疼痛过去之后,他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诧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荒芜人烟的山丘之上。

“滴答…滴答…”又是熟悉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兰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时钟挂在了这世界的金色的天空之上,而这时钟的钟盘之上却回放着兰戚如死亡的那些片段,这深深的刺激了本就接近崩溃边缘的兰韶,他疯狂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怎么也做不到,最后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这世界中游荡。

“当……当……”时钟上的三支长短不一的针总算重合在了一起,对准了数字十二,悠扬的钟声也将兰韶从这游离地状态中拉了出来,他再次抬起头,只见钟盘上出现了蔚蓝色的大海,汹涌的波涛不断起伏着,数不胜数地鲛人密密麻麻的聚在了这片海域之上,它们一起歌唱着,像是再欢迎什么一般,随后海水剧烈的翻滚了起来,掀起了滔天巨浪,像是要把天吞了一般,而不断降低的海平面也仿佛被什么点燃了一般,一块沉寂已久的大陆慢慢地从海里升起,围绕着这大陆的一切仿佛都烧了起来。

那是阿瓦隆吗?兰韶猜测到,没等他确定结论,钟盘上的景象又是一阵变换,兰韶看到了雄伟的城市建筑,然而在这广场之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安安然被挂在了一个巨大的架子上,她的下方是堆积如山的木柴,而围绕在这架子不远处的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身穿黑袍,情绪激昂地举起着紧攥着拳头的手,像是对为这个仪式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她!”兰韶青筋暴跳,用力吼道,可是钟盘内的人并不能听到,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那些身穿黑袍的人欢呼了起来,他们互相抱在了一起,像是再庆祝胜利一般,兰韶向腰旁握了握,发现岁月之章仍挂在了自己的腰间,他迅速地拔出了岁月之章,用力地将这柄利剑向那时钟扔了出去。

“啪!”被岁月之章命中的时钟慢慢的出现了龟裂,这烈火也瞬间从时钟里蔓延了出来,最终点燃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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