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听言一震，随即无奈地笑了。“老奴的事……也没有什么可讲的。”
“怎么会没有什么可讲的呢？比如嬷嬷可以讲讲自己喜欢什么啊？平时最开心的事儿是什么啊？”苏小小引诱道，“或者说，嬷嬷有什么心愿啊？”
苏小小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她就是想套出来金嬷嬷的心愿，看看自己是否可以帮金嬷嬷做什么。
金嬷嬷听言一惊，疑惑道：“王妃想听这些？”
苏小小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因为我想多了解嬷嬷一些啊！”
金嬷嬷听言，又是一怔。在这个主仆等级森严的王府，还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说过，自己想要去了解一个奴婢多一些。她听见苏小小这话时，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甚至还有些感动。
见金嬷嬷不语，神色间流露出了动容。苏小小的心也软了软，径直伸出手，抓住了金嬷嬷的胳膊，撒娇道：“好嬷嬷！好嬷嬷！你就讲讲吧！”
瞧苏小小秒变成了一个跟长辈撒娇的小孩子，金嬷嬷的心软的一塌糊涂，随道：“那老奴便同王妃讲一讲。”
苏小小点了点头，竖起耳朵认真听。
“老奴进府之前的生活同府中其他奴婢一样，每日便只是做活罢了。”金嬷嬷抬头看着窗幔，回忆着以前的事情。“老奴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进府做了王爷的乳母。”
金嬷嬷说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苏小小知道金嬷嬷是想起来了那段时光，也相信照顾君若璃的那段日子，应该是金嬷嬷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
苏小小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金嬷嬷的笑脸，不想打破金嬷嬷此刻的美好心情。
金嬷嬷出了一会儿神，随即开口，娓娓道来。
“王妃也是丫鬟出身，丫鬟的苦楚，老奴便不多说了，王妃自然是懂得的。老奴便说说到了王府之后的事情吧！
老奴到了王府之后，做了王爷的乳母。那时的王爷才刚刚满月不久，王、老王妃身子弱，便将王爷完全交给了老奴。
做世子的乳母，待遇便不可同日而语，老奴在府中的地位高了起来，平日里也得了清闲。起初闲下来了，老奴还十分开心，可是闲得久了，便闲不住了！”
苏小小听言，明白金嬷嬷是什么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并没有插话。然而苏小小虽然能理解，却不会告诉金嬷嬷，闲不闲得住完全看人勤快与否，像她这种，这么闲都觉得不够……
金嬷嬷继续道：“闲不住了，老奴便找些事儿来打发时间。可是老奴到底是个丫鬟，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便索性做起了绣活。”
说到这儿，金嬷嬷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看着苏小小道：“是不是有些太无趣了？老奴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担心王妃会认为老奴接下来是在自夸。”
“嬷嬷继续说吧！”苏小小笑道，“我挺想听的。”
因着刚才笑的开心了些，金嬷嬷脸色都红润起来了，继续道：“那老奴便继续说了！
老奴之前绣活只是勉强看得过眼，根本上不了台面。却不曾想，静下心来学上些时日，竟也拿的出手了。于是老奴越绣便越爱绣，学会了不少花样。一边照顾王爷，一边做些绣活，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后来老奴渐渐地迷上做些小孩玩意儿，衣物、鞋袜什么的……”
苏小小静静地听着，看着金嬷嬷眼里闪烁的光，隐隐约约地猜到了金嬷嬷的意思了。金嬷嬷最快乐的日子是做君若璃乳母的时候，最开心的事情是做绣活和孩子用的东西。
说到孩子用的东西，看金嬷嬷那样开心的神色。苏小小想起了君若璃说过的话，金嬷嬷有过丈夫和儿子，但是都已经不在人世了。金嬷嬷现在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了吗？
如此想着，苏小小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该不该插话得好。
金嬷嬷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起来，喃喃道：“宝儿最喜欢我做的衣服了，我也给王爷做过……”
宝儿？这应该是金嬷嬷的儿子吧？金嬷嬷给王爷也做过是什么意思？
苏小小疑惑道：“嬷嬷的意思是，嬷嬷也给王爷做过衣服吗？”
金嬷嬷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给说出来了？金嬷嬷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矢口否认道：“没有！王爷的衣物什么的，一向由王府里最好的绣娘赶制，哪用得上老奴做啊？”
不对！苏小小敢保证自己没有听错话！而且金嬷嬷说的是哪用得上她做，不是说自己没给做过。
“嬷嬷不必这么紧张！这里并无旁人，我不过是问问，嬷嬷不用这般藏着掖着的！”苏小小轻声道，“嬷嬷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我还以为自己同嬷嬷已经很亲近了。”
金嬷嬷觉得自己定然是病了，晕了头了，不然也不会苏小小说想听她的事，她就说起来了，还将隐藏的秘密说破了。
见金嬷嬷的眼中闪过懊恼，苏小小顿时就觉得，相处久了的金嬷嬷还是蛮可爱的，并不是初见时那么严肃的样子。
“嬷嬷便别诓我了！就同我说实话吧！”苏小小瞪圆了眼睛，嘟起嘴道，“求求你了！嬷嬷就告诉我吧！是不是给王爷做过衣服？”
苏小小像是对长辈一样撒娇，让金嬷嬷实在是不忍心对她说不。况且也确实对苏小小好感很深，而苏小小又是丫鬟出身的，同其他权贵家的小姐不一样，也许能理解她的心情也说不一定……
如此想着，金嬷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回道：“老奴确实也为王爷做过衣物，只不过王爷从来未上过身。”
王爷穿的衣物，自然都是用料最好，最顶级的绣娘缝制。金嬷嬷心中清楚这点，怕是衣服做好之后，压根没有送出去。
“嬷嬷，你为王爷做的衣服，放在何处了？”依着金嬷嬷对君若璃的感情，这做好了的衣服肯定留着，所以苏小小才会直接问放在哪里了。
金嬷嬷一怔，随即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红木箱子。“都在那箱子里了！”
苏小小示意秋月将箱子搬过来打开，看见里面摆放的东西时，瞬间愣住了。
原来这么一大箱子里，不止有衣服，还有婴儿穿的虎头鞋、肚兜……
苏小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兜上五子登科的图案。
五子登科绣得活灵活现，围着福禄自来，必定是给儿孙……
可金嬷嬷的儿子早就没了，金嬷嬷不可能留着，还和给君若璃的衣服放在一起。所以……
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金嬷嬷做给君若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