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列断崖位于普利达尔帝国东北部,不同于其它格兰蒂亚山脉的尾端。瓦格列断崖几乎垂直于地面,笔直的立在天地之间。上面是湛蓝的天空,崖下是整个普利达尔帝国的工业重镇,瓦格列城。依托于断崖的特殊地貌,这里产出丰富的各类矿石,使得瓦格列城有着普利达尔工厂之城。
我是希尔蒙特?格里菲特,普利达尔帝国两大家族的后裔。然而现在只有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名。自从重新进入普利达尔以来已经过去了四年,此刻我以潘得利?史密斯的化名,作为布莱克伍德将军的参谋,参与在普利达尔漫长的内乱之中。
此刻,我穿着轻便的衣衫,正穿过军营,缓步向瓦格列断崖的顶峰走去。
布莱克伍德这座新军营设立在瓦格列断崖后面的一片地势较低且平坦的地方,东侧紧邻断崖,下方是倾斜而下的坡道,从这里下去,迅速可以到达瓦格列城。这是我精心选择的军营驻地,以便一鼓作气拿下瓦格列城。
可是,我原本的计划却被莫名其妙的打断了。
我心里正为这件事烦恼着,连翰达勒和我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喂!”翰达勒提高音量的声音这才传到我得耳朵里。他穿着骑兵长的军装,牵着战马站在我的面前,面露微笑。很少能看到他露出如此悠闲的神情,我不禁更加烦恼,如果连一向严阵以待的翰达勒都如此清闲,问题就严重了。
仿佛看透了我得想法,翰达勒先开口了:“现在去练兵也没用,我试过了,除了咱们当初的自己人,其他人都没有心思训练,倒不一定是不想打仗,而是现在状态不确定。”
是啊,状态不确定,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四年来,表面上我作为布莱克伍德的副手,为他出谋划策。而实际上,是他对我言听计从,按着我谋划的方略,建立起如今的势力。
如今,普利达尔北部高原地区可以说尽归囊中,除了凯尔曼现在控制的纳格里兰地区。这是我一开始就有的计划,北部山区虽说是整个普利达尔环境最恶劣的地方,道路崎岖,城市稀少。但是,这里有着丰富的矿产和木材资源,而且地势易守难攻,拿下这里就意味着拥有了一个稳固的地盘和丰富的物资,而且在准备充足之后,大军便可以顺势南下。四年来,计划一切顺利,只要拿下现在的瓦格列城,那么南下的大门便会打开,到时候我又会离我的愿望近了一些。
可是,事情总是没有那么顺利的。
“你打算怎么办?不能总是这么停滞不前。时间久了,军心就会涣散,到时不好办了。我听说瓦格列城固若金汤,是整个北部防御工事最好的城市。”翰达勒不无担忧地说着。
“我知道,我会再找布莱克伍德商量。”我看着翰达勒,在心里鼓了鼓劲儿,坚定了自己的语气。“实在不行的话,就提前实施我得第二部计划。”
“要这么早?”翰达勒听完皱起了眉头。
“嗯,如果再停滞不前,咱们几年的努力都会白费。”
“好吧,我听你的消息,时刻准备好。”
“嗯。”我点点头,翰达勒的支持让我更加有信心。“明月今天是不是又去断崖顶上了?”
“是的,你快去吧,她的状态我觉得也不好。”
我告别翰达勒,往断崖顶上走去。
走过几道弯曲的山路,我来到了瓦格列断崖顶,转过树林的一刹那,我看见了明月。她站在崖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上的衣衫迎着风,微微摆动,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美艳不可方物。
我不禁看得呆了,仿佛看见那一年,她站在那颗树顶,做着同样的动作,然后向我微笑。
如今的明月,已经不在是那个少女,她的身材更加曼妙,脸庞更加成熟,原本青涩的脸孔上透露出些许妩媚的气质。但唯独那双眼眸还有着属于她自己那不变的单纯,仿佛从没有被战场的杀戮污染过。每当我看见这样的明月,心里就充满着愧疚。总为自己将如此清澈的她带上战场而不安,然而,就像骆离先生说的,一切开始了,就无法停下来。
明月啊明月,是何等的勇气和意志,使你不受这沙场的侵蚀,仍旧保持着那份真诚呢?
我缓步的靠近她,却不想打扰她。可是,无论多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我还未完全接近她,明月就已经睁开双,露出那能治愈一切的微笑对我说:“你来啦!”
我微笑的握住她向我伸出的手。
就这样,我们在断崖顶上站了很久,不说话,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断崖下依稀可见的瓦格列城。“你在想什么?“明月问我。
我仍旧直直的看着崖下,心不在焉的回答她:“我在想,如果从这里用火石滚下去,又或者让弓箭手射火箭下去,那么瓦格列城就可以很轻松的……”
“你为什么总是在想这样残忍的事!”明月声音提高了,打断了我得话。我抬起头看着她,看见她眼中流露出的些许哀伤。
是啊,我怎么总是在想这些?这些年,我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如何攻城掠地,想着怎么最有效率的拿下下一座城池。我并不喜欢杀戮,所以我每次总是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能以最小的损失取得胜利。可是这样很累,越到后来,我越会浮现出那样简单粗暴的想法。有时候,我真心觉得毁掉一座城比夺取一座城来的容易得多。
然而,我觉得不会这么做,在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战争已经使我背负了血的污秽,我觉得不能再让残忍腐蚀我得心灵,哪怕是为了跟随我得明月,还有遥远的未来。
我又看着眼前为我生气的明月。这些年,除了那最开始的一战,我再没让她出现在战场之上,因为那似乎不是她能承受的。我也不想让她的手上沾满鲜血。所以,明月更多的是担任我的护卫,以及利用她那轻盈的伸手进行情报的刺探工作。
因此,我们最近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想到这里,我拿出一根白色的羽毛,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
明月看见这根羽毛,微微叹气,“你真的打算杀掉布莱克伍德将军?”
不知为什么,“杀”这个字这次从她的口中发出,不再存在以前那强烈的不适感。
明月的眼神飘忽,一瞬之后,又坚定起来,她看着我,不再犹豫。
“如果为了你,我不惜将我的双手沾满一切阻挡你前进的人的鲜血。”这之后,我得心,一直在滴血,从未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