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寒,大风降温,雨雪,是余清浅出院的日子。
徐季风让阮征订了前一晚的机票飞回了S市。
而余清浅则踏着风雪,在回剧组的路上。
在她修养的这段时间里,齐泰和编剧们商量了一下,把后续除她之外的戏份提上日程来拍摄。
可余清浅饰演的暮冬迟是全剧的核心,戏份最重,现在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她回去。
刚踏进片场,齐泰便抱来一束满天星塞进她怀里。
余清浅面露诧异,知她喜欢满天星的人并不多,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齐泰。
“别误会,刚刚有个男人送过来的。”齐泰嘴角微扬,眼中带着调笑,摆了摆手,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林小羊勾起嘴角,看着那一大束满天星,想着满天星的花语——思念、真爱。
不用猜,也知道是徐季风。
昨晚才坐飞机离开南苕,今早就送满天星以表思念,也只有徐季风心尖上的人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余清浅拿起放在花里的卡片,凌厉流畅的字迹,是用钢笔书写的:等你回来。
短短四字,道出满满的思念。
她想起那人离开医院的那一夜。
他低头细细亲吻她的唇瓣,温柔的舔舐,最后轻喘着气息,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宝宝,照顾好自己。”
“好。”她脸靠在他的心脏处,软声回他。
为了他,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从来没问过她的喜好,却像是能洞知她的一切一样,买她喜欢的书,送她喜欢的花,处处包容体贴。
她抱着花坐下,片场的人看着她怀中那一大束满天星都暧昧的朝着她笑。
林小羊拿着剧本走了过来,告诉她温以墨有事回了扶桑,今天先拍与莫暖的那场戏。
莫暖在《冬迟》这部剧里饰演一个洞悉暮冬迟前世今生的女子,从北荒活到了现代社会,身世神秘,安排在剧情高潮的部分出现,算是整部剧的一个关键性人物。
Alice本来是想请闵如出演的,可是到了闵如的工作室,讲明了来意,便直接被闵如的经纪人拒绝了,还放出话说只演女主。
最后,多方协商下定了莫暖。
昏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
冬迟摸索着开了灯,骤然亮起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老旧的桌子,桌上放着茶具,正对面的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冬迟走近那幅画,想看清楚画的是什么。
画中是两个世界,一堵宫墙隔开了两个不同的天地。
左边是杀戮的战场,俊美的男子傲然挺立在宫门前,眉眸冷寂,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
右边是华丽的储秀宫中,柔美的女子倒在案上,脸上泛着死亡后的惨白,手中握着还未放下的笔。
案上的白纸上写着几个字:残生终了。
寥寥几字,却透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奈。
不知为何,盯着这画看久了,便控制不住地想流泪。
冬迟伸出纤细的右手,想摸一摸那画中凄惨的女子。
耳畔传来妖媚的声音:“公孙挽冬,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她转头去看已经坐在桌旁的女子。
那女人带着黑色的面纱,只留一双媚色的眼眸外露,梳着古装剧里才有的老式发髻,一根木簪正正好好的插在她乌黑的发中。
她叫她公孙挽冬,可是她却不知公孙挽冬是谁。
“我不是公孙挽冬。”冬迟看着那女子倒茶的动作,淡淡地回了一句。
苏冉喝了一口茶,便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那双深邃媚笑的眼睛看向暮冬迟:“那我是应该叫你暮冬迟,还是暮冬眠呢?”
她嘴角上扬,以洞悉一切的高傲姿态,看着暮冬迟脸上闪过的错愕与讶异。
这女人,竟然知道暮冬眠。
“卡!”齐泰对着扩音器说了一声,然后顿了顿,笑望着莫暖,“这场有进步啊,继续保持啊。”
莫暖缓了缓神情,微微笑着回道:“好的,齐导。”
上一场,她和温以墨演对手戏,总是被温以墨强大的气场和深邃的眼神影响到,只一场的镜头不知道重来了多少次,最后齐泰勉勉强强的点头算过了。
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这一场再没有进步,就很有可能被换掉。
齐泰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自进入导演这个行业以来,天不怕地不怕,仗着齐家雄厚的势力,训斥过不少年轻的演员,中途换人更是常有的事。
余清浅披上林小羊递来的羽绒服,刚喝了一口热茶,目光便扫到了还在愣神的莫暖。
这些天,她不在剧组里,但也通过林小羊的口知道了不少剧组里的动态。
齐泰对莫暖不满意,她也知道。
最初拜入林宥甜门下的时候,她也有过一段时间演技不稳定,忽好忽坏,后来林宥甜找她深谈了一次,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鼓励她,她才渐入佳境。
人往往能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如今的莫暖便像极了那时的自己,迷茫焦躁,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她转头跟林小羊说了几句,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莫暖。
林小羊笑了笑,了然道:“去吧。”她捧的艺人,人美心善。
余清浅走到莫暖身边,找了个靠近她的休息椅坐下,转头看向正低头发呆的莫暖。
莫暖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目光,也收回思绪,看向她:“清姐。”她冲着余清浅笑,笑得有些勉强。
这样的女孩,连笑容都跟当年的自己一样,泛着苦涩与失落。
“演戏,七分渐至佳境,三分保留本心,切莫失了度迷失自己,此为入戏。”她语气温和,讲着当年林宥甜告诉她的话,“这是我老师当年送给我的话,现在我送给你。”
莫暖愣了愣,眼里却是有了拨开云雾的喜悦。
眼前的女人手里捧着保温杯,杯中的热气将她姣好的容颜遮挡,却也挡不住她自身那一股淡然优雅的气质。
她或许有些理解温以墨对余清浅的执着太深的原因了。
只一眼,便看透了她内心的迷茫,只两句话,便点出了她的问题。
这样的女人,聪慧美丽,值得人用心去爱,即使明知可能得不到对等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