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冉那处出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那带着黑纱的女子缓缓道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往事。而那一切都曾零零碎碎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当年公孙挽冬死后,李墨辰信了妖士的话,请妖士对公孙挽冬的遗体施法,说是以此来留住公孙挽冬的魂魄。
可那次施法,没有留住公孙挽冬的魂魄,却造就了暮冬眠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格,生生世世伴着公孙挽冬的意识寄居在原主的身体里。
前世因果,轮回千年,她早已成就不死之身,除非是傅北川亲手了结她的生命,否则一般人就算是用刀,用毒,用一切可致命的东西,都伤不了她分毫。
以前,冬迟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中有死尸遍野的战场,有富丽堂皇的宫城,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她找过大师算过,那位长着花白胡子的老者告诉她,她命里有怨,有执念,有劫数。她便开始按照大师的说法,开始信佛,拜佛,寻找一切可以消除心中怨念的办法。
后来,似乎是佛祖冥冥中的指引,她遇见了傅北川,从此便再也没有做过那些梦。
冬迟以为是她这么多年坚持祈愿起了效果,还曾去庙里还了愿。可苏冉却告诉她,她之所以不再做那些梦,竟是因为已经找到了她执念之人。
那人便是傅北川,也是公孙挽冬爱着的男人李墨辰。
清晨六点的梦云市,眼前是薄薄的雾,街上的人还很少,有些店铺已经开门,空气飘着早餐店的热气,很香,但此刻的冬迟却没有心情停下来安安心心地吃一顿早餐。
她要去找傅北川,要去问清楚一些事情,更是去证明一些事情。
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男人穿过层层薄雾走向她。
他依然是那样的好看,对着她的眉眼依然温润,说着的话依旧充满关切:“冬迟,你昨晚去哪了?我去暮家,没找到你。”
傅北川,北川。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最终只是在心中念了两声。
北川,是公孙挽冬与李墨辰初遇的地方。
冬迟轻笑了一声,她想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验证什么了,他的名字已经说明一切了。
“傅北川,你为什么叫傅北川?”
她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父母赐名。
“你觉得我是应该叫你傅北川,还是李墨辰?”冬迟抬眸,眸中是散不去的嘲弄与冷淡。
他眼里的温柔消散了大半,低头沉默。
冬迟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继续道:“所以你答应跟我交往,是亏欠还是喜欢?”
他依旧沉默。
一直以为是她上辈子积累了太多的运气,才让她这辈子遇到傅北川这样优秀的男人。
原来到头来只不过是来还前世的因果。
“北川。”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又恢复了温柔,温柔的让傅北川以为刚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觉。
他抬头应了一声。
接着,她下面的话却让他的心狠狠地疼了,她说:“结束吧,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怎么可能会结束?”
追寻千年轮回,不过只为了一个你,现在你叫我怎么去结束?
他上前一步,眼眶泛红,拥她入怀。
“卡!”
莫暖坐在编剧Alice旁边,看完了刚刚那场精彩的对手戏,心里是深深的震撼。
这场戏对女主的演技要求极高,怀疑、失落、伤心等一系列复杂的情感都包含在这个场景里。齐泰又是个极其喜欢拉镜头的人,更是不放过演员演戏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而余清浅的表演可以说是完美了,不止是每一个表情到位,连每个动作都带着复杂的感情。
余清浅缓了缓神情,便走到休息区,坐在林小羊旁边。丽丽递过她的保温杯,她弯了弯眉眼笑了笑。
持续一周的雪,终于在今天出了太阳,但空气里却还是有着散不去寒意。
她喝了口热茶,暖意浮上心头。
“伤口没事了吗?”温以墨走了过来,眼含关切地看着她的左肩。
他今天刚下飞机,听肖杰说余清浅已经出院,来不及休息便直奔片场。之前,余清浅住院,徐季风封锁了所有消息,也以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病。
亲眼见到她在他面前受伤,经受痛苦,他只想听她亲口告知好转康复的消息。
“早没事了,谢谢师兄关心。”她笑着说完,还抬起左肩晃了晃,以示她已经好了。
“嗯,没事就好。”他也舒缓了眉头,顿了顿说,“下一场还没开始,我先出去抽根烟。”
抽烟?他不是最不喜烟味吗?以前看到秦昊抽烟,他总要皱着眉头躲到一旁。
余清浅愣了愣,看着温以墨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孟然、温以墨、秦昊、余清浅四人虽然同出一门,但这些年都各自在娱乐圈里打拼,很少聚在一起。
余清浅跟孟然师姐亲近,这些年孟然虽然在美国发展,但却依然跟余清浅保留着联系。对于秦昊,因为李翎歌的关系,她或多或少的有些疏远他。
她自己也说不清对温以墨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太过冷漠,所以她总有些怕他,或者说不太想靠近这样冷淡的人。
对待亲近之人,她往往会多点关心,记住他们的喜好和习惯,就像她这些年一直记得孟然师姐的喜好一样,而她却清晰地记得温以墨不碰烟这件事,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秦昊。
秦昊有段时间烟瘾重,一向惜字如金的温以墨总会时不时地说他几句,然后嫌弃地坐得离他远远的。被嫌弃的秦昊又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俩人就这样一来一去,最后温以墨也不动了,笑得一脸无奈加嫌弃。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温以墨的脸上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余清浅走近温以墨身旁,看着他手中未燃尽的烟,烟雾四散,一时无话。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温以墨这样不沾烟的人,现在也像一个老手一样熟练地点火吸烟了。
“当时,为什么会推开我?”温以墨狠狠吸了一口烟,烟味钻进嗓子,难受得紧,却还是转头盯着余清浅看。
她没想到温以墨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她只是下意识地去推开了他,现在想想好像也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她朝着他笑,笑容宛如冬日的暖阳。
可是,温以墨只觉得这暖阳刺眼。
徐季风说的没错,果然只是因为她心善。可偏偏他还问了出口,真是自找的难受。
朋友,多么嘲讽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