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婚
刘病已和张彭祖要回宫见张贺去的,先送了许平君回家。
刘病已下车替她拿了行礼,送她进去,到了门口互道了再见。许平君扯住他衣衿,“病已,你生辰我没什么好送你,我家里替你做了双鞋,你看你什么时候拿?”
“我还缺你一双鞋穿吗?以后少费神吧!不几日我让小厮来拿就是。”转身急着进宫,许平君心中留恋,转过身又喊道:“病已!”
刘病已回头,见她倚着门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似泣非泣的样子,心中怎能不明白,又走过来,温言说:“你我小一年是不能见的了,明年我十六岁到时再见吧!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说的话你只记着,少不得这在这几日有消息的,你好好安心在家中吧!“说完,看了一眼四下无人,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转身挥了挥手,出了巷口打马而去。
许平君摸了摸额上方才他亲的地方,脸上热热的心砰砰地跳,心中无限的不舍只为他前程事大,强忍离情。
身后,仆妇开了门,“姑娘,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她才不得已转身进去了,将买来的东西一一送给母亲看了,别的都好只有那只鸟,许夫人看了不大欢喜,“说她小孩子心性。“
张贺见他们平安回来放了心,先让黄门备了饭,自己陪着同案,说起刘病已走前的事:“你先时说的事,我已写信回鲁国了,史老夫人有回信来,说皇孙大了,她如今年老不能用心,按说应寻门当户对的世家之女,许家门第着实低些,但男女之情更胜于两姓之好,只望你们同德同心如鼓琴瑟。”
刘病已大喜过望,拜谢道:“既如此多谢张公与曾祖母成全。”
张贺笑说:“傻小子,急什么,我明日做成你再来谢我。“
张彭祖在一旁咬了个筷头闷闷不乐。
五月初一是刘病已生辰,张贺一早叫人备了席,请了许广汉来。
许广汉拱手道“张公客气了,备此盛宴。”
张贺亲自给他斟酒“今日是皇孙生辰,你自幼照顾他一场,如今他大了你可不该坐着吃酒吗?”
“张公,哪里话,照顾皇孙不是小的份内的事吗!”
张贺给他布菜,“我这辈子虽然有了彭祖,但是最看重的还是病已,病已也是你看着长大,这孩子又知礼又聪明,如今大了明年就要承荫得官了,将肯定跑不了有个关内侯,我有心与你结个亲,想着病已和平君自幼要好,将来病已做了女婿你也有靠。”
许广汉喝了酒“我很喜欢皇孙这孩子,只是不知他肯不肯。”
“他有什么不肯的,只要你答应,这媒人我来做,婚事我来办!”
许广汉笑着想了片刻,“好,极好。”
张贺大喜,拍了拍案“病已你快出来拜见。”
刘病已从后阁出来,向许广汉行了跪拜之礼“父亲在上,小婿有礼。”
张贺哈哈大笑“这声父亲叫的好,病已你这就去写庚帖。”
许广汉喜笑眉开敬了张贺一杯。
当夜张贺和许广汉换了庚贴,取了百金先做聘,酒足饭饱大家在掖庭宿了一夜,次日一早,张贺放许广汉回去,让他和夫人说知。出门自己去寻宗正刘德说知。
许平君见父亲红光满面的回来了,问说:“爹爹今日沐休吗?宫中可曾见病已呢?”
许广汉看着女儿,“还问病已呢?病已他如今央爹娶你呢!”
平君捂着胸口心几乎要跳出来,喊到“娘,父亲回来了。”跑到房里坐下,看着灯,心还在跳个不停。
许夫人听见声也走出来,“那你答应不曾?”
许广汉从衣内取婚书庚贴,许夫人气得面色发青,怔了半响,哭道:“我有大富贵的女儿就让你继送了呀!”越哭越伤心,许平君从屋内听见,又喜又惊,只得出来劝慰母亲,“母亲,不必伤心,大富贵也不是我们等闲人享的,女儿陪在父母跟前也是好事啊!”
许夫人只是哭,许广汉道:“这跟了皇孙不就是大富贵吗?你这里哭什么?我自幼照顾他大的,长得又周正,生得又聪颖,几世修得这样一个女婿!”
事已至此,父女俩个一唱一和,许夫人气得不想说话了。
张贺和刘德议定了这事,让太常择人看了来年四月初八的好日子,喜得立马让人写信与史家去。又说起功名的事,刘德叹说:“按律可不该封侯吗?今上刚刚及冠,将来还是等他加恩吧,宗亲成婚我这里送三千钱去,做官的事张公放心,我明日跟廷尉那里说一声。”
张贺谢过了,两人告别。刘病已同张彭祖一起安排了戴长乐的住处,带着他一起来拜见张贺。
戴长乐先行了礼,然后将父亲准备的礼物送上,张贺见了问:“你是戴安家的孩子吗?”
“是的。”
“难为你父亲上心,前些年也曾派人送东西给我,我一向在宫里竟不得见,还是家人告诉我的。我与你父亲少时也在长安城里走哩,不想转眼后生们都成人了,你父亲一向可还好吗?”
“父亲一向安康,只是挂念长安。”
张贺点了点头,“人老了,就想年轻时的事了。”让随身的人拿了两块马蹄金与他买嘴吃,问了住处说是赁了房住,就说:“你先住着,我在尚冠里在两处房舍,一处是给病已,一处是彭祖,只是不曾裱糊收拾,等月余让我收拾出来,你同彭祖一同在对面住着。”
张彭祖听了又能时时在病已对面住着,不由喜上心来,“父亲,你有这打算早告诉我啊,害我为病已成亲这事愁了两夜。”
“你不为他欢喜,反愁得什么?”张贺训道。
张彭祖内心欢喜,低着头没敢回嘴。
张贺让他两个带着戴长安在长安城中逛逛,见识见识。戴长乐这向一直把个刘病已当个圣人前的“顔回”看。又兼父亲那样的敬重,在他心里刘病已也就同先贤明师差不多了。
不曾想刘病已同张彭祖两个从宫门中换了两件新绸的春衣,两个小黄门牵出了两匹骏马,刘病已让他们再找一匹来,少顷就又牵了一匹来,鞍辔玉鞍,请他上马。两个小黄门跟在后面牵着狗捧着鸡,刘病已扬着鞭子在长安大道上,飞尘似的去了。一路上,老少妇嬬尽侧目看,戴长乐跟在后面也不由有些逐风流的态度。
到了东面,那市上热闹非常,都是遍身绫罗的子弟,簪花娇娆的士女,见了刘病已一行,都招手叫他:“你这些日子哪里去了?”
王奉光上前说:“也不曾知道你回来,你早说回来,昨日我那场就不输了。”
“老哥,输了多少?”
“一千钱呢!”
刘病已知道其中的关节,只笑笑说:“这输得不冤,老哥你心猿意马是不成的。”
王奉光强辩说:“只有瞎子罢了,不然谁能不动心。”
刘病已只是笑,王奉光说:“你笑怎的?你在这里玩好了,我去前头等你,你进去一场就知道了。”
张彭祖不以为然说:“他没进去过吗?却不曾输过!”
戴长乐听不懂他们说得什么,只见前边高台上,两只鸡斗得难舍难分,鸡毛横飞,鲜血四流,两边的人还在叫好,他在一旁也看的揪心。一会儿左边那鸡渐渐不动了,众人上去将鸡分开,一个大汉上去喊道:“赛凤凰胜!”
当即有人捧出一百金,那胜出的人趾高气扬上去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