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是不正常的穿越女
我扭紧他的平滑雪白的袖子,袖子上面缀着黄色菊花图案,他将要起来的身子就停住不动。
菊花绣的白色的发带随意低束着松散的长发,泼墨的黑色如流水匍匐在肩膀之上,寂伏婉转,只有不安分的发丝还继续蜿蜒而下,挑开雪白单衣的菊花绣领子,衬着一色的清雪幻香。清隽的脸容平静如水,不动如山,拥有超越时空的冰绝之美,不老的传说。
我微微点头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音就是很想爹爹,睡不着!爹爹你不要走,不要走,就坐着这里看着音睡觉。”我死死卷住他的袖子纠缠在手指间,惶恐的失落,仿佛他一转身便会永远消失。
扭着他的平滑触觉,我突然久违的湿润便充盈在眼眶。
现在还可以同以前一样。
我总是喜欢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他会留下抱着我,直到我沉沉睡过去。
他的身很冷冰,但是我的身却很暖。
他晃了一下神,没有听进去:“嗯?”
谁的话,他能听见去呢?
房间突然很静,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但是就只有我自己的心跳。他的心跳声音,从来都是很遥远。
我细语哝喃:“爹爹!”
他习惯伸出臂弯将我腰抱起来。被子压好在身上,然后才将我的身子靠入怀里。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如此吃饭喝水一样习惯,因为他的身体一到晚上就异常冰冷,正常人无法忍受的极度冰寒,他说垫着被子就不会让我受寒。
静静香气在弥漫着,静悄悄的话语传过来,带着天生的魔魅:“王爷没有把点心给音吃吗?”
我心蓦然一凝,手指紧揪。
他冰冷的下巴蹭到我的头顶,抚平我的头发:“音已经身为人妻,要体谅一下王爷,不许再闹小脾气。王爷不是爹爹,爹爹不生气,王爷会生气的。王爷很忙顾不得音,不能陪音玩,音就一个人去玩,要不,爹爹明天把祁阳调到泠王府给陪你。”
我点头:“嗯。”
爹爹惯出一份柔无的笑意,突如其来的一笑宛若天神:“爹爹还有点心,既然昨天没有吃,现在就给你吃。”他细长的手臂圈过我的跟前,我看到衣袖的翻动,金绣的重菊花流动着靓丽的光泽,溢出的那股独特的香味,我贪婪地感受着。
他的手在旁边的桌案上面摸索了一阵。
绵软无力香甜味道碰到我微张的嘴唇。
黏着我的唇。
我无知觉。
忍不住的颤抖。
这个就是毒药!
赤裸裸的毒药!
但是——我沉沦了。
我感觉心底涌起一股呼唤的力量将我的胸膛抬了起来,扬起小脸,微微张开了牙齿,迎上了他手中的“毒药”——软绵绵的点心没有温度,带着冰冷的嘲笑磕到牙齿,含住,融化,渗入,滑落,味道甜腻,却难以下咽。
即使不能下咽,我也咽下。
这个冰冷的怀抱,我无法拒绝。这份深藏心底如同毒品的感情,我无法决绝。
你是一个毒药,才是我真正的毒药。
但是,我愿意,因为喜欢你而吃下毒药。
他冰冷如素的手指总是很小心,飘落轻轻。长发梳弄整齐,我才躺下来,望入眼中,就会想起菊花,满院的菊花开出的高洁。爹爹他拂动手臂就拉起被子,盖过我的肩膀,一直拉到下巴的下方,仔细地掖好被子。
低头垂下的头发,连同着发带,都带着清异幽香,扫过我的脸孔,一片冰凉,他再慢慢地掖着被子——这种温柔也是幻觉吗?
幻觉都已经十五年了。
或者是因为——温柔只是一种慈悲。
我小小的手指就握着被面,透出一点清新的空气,脑子突然有个了悟:其实我们每天吃饭、走路、睡觉,我们每天习以为常的事情,即使是无意识进行的某一项活动,那么有没有人曾经怀疑那也是一种毒呢?
“爹爹……”我突然撑起身,掀开被子,扑向前去,抱住爹爹的腰,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突如其来的颤栗。
一瞬即逝。
但是已经曾经存在。
脸颊蹭着胸膛,手臂合抱可环绕的细腰,真的很脆弱,我埋着的声音,悄悄巧巧地说:“爹爹!音真的好爱好爱爹爹的。”只是说着这样短小的一句话,便感觉用尽了此生的所有力气。
胖嘟嘟的脸颊滑溜溜烫着的——那是湿啊。
那份如同醇酒深藏而越浓郁的感情确实存在,一直存在,不是我坚定认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便可以真的做到什么都不在乎。
我明白了。
不是我刻意的,只是人心不能敌过潜移默化。
此刻,我明白。
我已经是十五年的毒瘾了。
他素来冰冷。
冰冷的身体,有着内心深处的一片绿洲。
那片向往的海市蜃楼就不远了。
爹爹静静让我抱着,手掌就合在我的肩膀,一直不说话,很久,我的身体让他感觉到冰冷发抖,他才拉开我的手臂,把我按回床上。
眼眸中化出的柔和光芒,滤过艳色的眼底的那一丝复杂纠结的感情,显得更加明冷寒彻,清平了无痕迹,平静淡漠,他拉好被子,点头淡出的笑意:“嗯,爹爹知道。音是最乖的,是爹爹最爱的女儿。音,乖乖睡觉吧。”
难道爹爹还有“不爱”的女儿?
还是只不过是在强调了“女儿”两个字?
我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个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了。
我松开四肢,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变得非常平和。
我曾经用着长久的时间思考着,我穿越的意义。
穿越是一个梦幻中的游乐场,只要拿着它的门票,便可以玩着各种各样的刺激好玩的游戏。
我是穿越女,是不是应该振作精神、发奋图强成为正常的穿越女——我应该是要做打不死的小强、强大的种猪,卫星GPS定位美男,勾起美男的欲望、掰开他们的大腿,将自己的情绪埋在里面,上演不知道是狼吃羊还是羊吃狼的笑剧,发展伟大的后宫事业。
我有着能干掉回璧的武功。我也曾经想过要成为正常的穿越女特工,外冷内热,带着极品小弟复仇受伤再惹是生非,留下一串鞭炮一样响亮的故事。我甚至连江湖行程都写好在日记本,压好枕头,上床熄灯睡觉,明早出发。但是天一亮,我赖床了:行走江湖啊,嗯,还是明天吧!
第二天,我还是赖床:行走江湖啊,嗯,明天一定一定!
明天又明天,明天真的很遥远。
日记本的第一页第一栏都还没有实现。
当自己偶然想过来,才惊讶:回音你这穿越女咋那么不正常?什么都不做,一直呆在被窝里面,你是猪啊?你还不如一只猪娃娃都比你勤快,人家还天天不辞辛苦叫你起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