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听县主的。”红姑表示同意,接着又道:
“奴婢听秦嬷嬷说皇后娘娘五日后要举办法事道场,法事结束后第二日一早,娘娘就会带着县主回宫。”
“嗯,听闻祖母自从九年前开始,每年都会亲自来,除了去岁和前年被我的事情绊住了,才缺席了,不过派了秦嬷嬷代替她。”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无忧面露不喜。
见李无忧面带不悦的神色,红姑马上转移了话题:
“七日后便是县主的生辰了,过去两年县主病着,今年是县主的十岁的生辰,不如……”
“我的生辰没什么好庆贺的!”
李无忧听见‘生辰’二字,面色立刻就更为不喜了,红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姑姑在县主身边三年,前两年因为出了事,顾及不上,所以有的事情不清楚,我与县主自幼一起长大,县主她不喜欢自己的生辰。”朝颜一看情形不妙,马上出来圆场。
“此事是奴婢的不是,”红姑自责道,“服侍县主三年,竟然没有弄清楚此事。”
“姑姑无需自责,是我脾气有些不好。”
李无忧反省了自己的过失,接着解释道:“我听闻当年我出生的前两日,国都突然有传言说我是个克亲祸害,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所以我不喜欢这个日子。”
“但毕竟是县主的诞辰,奴婢本来想请娘娘和两位表小姐一起到府里聚聚,既然县主不愿意庆贺,那奴婢的贺礼还是要送的。不如奴婢为县主画一副画像,权当贺礼了如何?”
“好。”当然好啊。
“明日我们去后山的梅花林吧,今日听寺里的小沙弥说后山的梅花开的正盛。”朝颜建议道。
李无忧点了点头同意了,随即对朝颜说:“听闻姑姑是位很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我们只见识过姑姑的簪花小楷,这下终于可以一睹姑姑的画技了。”
红儿……红儿啊,你又心不在焉了,画画讲究的是专注,你这样可怎么画的好……
红姑的耳边回响起了熟悉的话语,突然有些出神,脸上带着一丝哀伤。
“姑姑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一旁的朝颜看到了,连忙问道。
罢了……
“无事,奴婢没什么。夜深了,县主该休息了。我命人备好了热水,寺里简陋,还请县主和表小姐将就一下。”红姑收敛了表情,她听见屋外的脚步声对李无忧说道。
“那好吧,让她们进来吧。”
两名身穿青衫的婢女端着梳洗的用具依次进入厢房,然后放下用具后又都退到了厢房门外。
李无忧拿出随身带着的印有花纹的青色琉璃小瓶,在朝颜和自己的脸盆里各滴了一滴,顿时蔷薇味的香气飘了出来,芳香四溢。
“据说这是边陲小国进贡的贡品‘蔷薇水’,此瓶名叫‘青鸾琉璃’瓶因为难以烧制,所以只有两瓶。我得了一瓶,前些日子在温泉庄子上一时忘了用,如今试试正好。”李无忧对着朝颜道。
“那还有一瓶在哪里?究竟是谁能有这个荣幸和荣安县主平分这个青鸾琉璃瓶呢?”朝颜好奇地问道。
“另一瓶在潘婕妤那儿!”
“三年前,陛下五十大寿的寿宴上入宫的那个才人潘明嫣?”
“嗯。朝颜,你记性不错嘛,记得这么清楚。”李无忧假意夸奖道。
别的事情怎么不见你记得这般清楚啊。
“县主过奖了,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不说我,我想寿宴上所有人都对她的容貌和舞姿印象深刻吧。”朝颜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感慨万千。
瞥见李无忧的脸色渐渐变得不愉,顿时想到了当时寿宴上默默无闻的李无忧,朝颜立刻恭维道:
“但当然比起县主,她还是差了一点。”
“哦?此话怎讲啊。”李无忧心知肚明是恭维,但还想继续听她说下去。
“县主只是年纪小,长大之后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而且姑祖父常说女子重要的是品行。”朝颜昧着良心道。
“嗯。既然你不喜欢药理,那我就先让洛大夫教夕颜一人好了。”李无忧见朝颜挖空心思说好听话讨好她,于是便遂了她的意。
“县主英明!”朝颜此刻发自内心地说道。
“那是当然,咳咳,本县主只不过是怕你影响到了夕颜而已。”
两人梳洗完毕后,就进入内室安寝。
…………
龙华寺
某间禅房内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禅房内。
“你回来啦,还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慧空衣襟敞开,衣衫散乱,豪放不羁,半坐半躺在蒲团上,一只手撑着脖子,另一只手拿着酒坛。
慧空皱着眉头看着黑衣人道:“快把这身黑乎乎的给脱了,看着怎么跟个盗贼似的,嗝……”
说着慧空打了个酒嗝,屋内本来点着檀香,但此刻一股难闻的酒臭味渗入其中。
黑衣人则一言不发,没有听慧空的话脱掉黑色的夜行衣,他只是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露出了一张少年的脸。
“贫僧真的是好奇这位荣安县主是什么人,你居然给她送信,唔,送的信又是谁写的,嗝……”
慧空像是在问黑衣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大老远的跑到龙华寺,是来送信呢,还是特意来找我叙旧啊,不对,我们也没有旧可以叙啊,嗝……”
“顺路而已。”黑衣人淡淡地道。
谁是顺路,慧空想问,话到嘴边却又没有问出来。
这个人惜字如金,不问也罢。
“令牌。”黑衣人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
看来是特地来找贫僧的。
“什么牌,贫僧不知道,贫僧已经醉了……”慧空说着便心无旁骛地躺在佛团上,看似睡着了。
“我明日还会再来。”黑衣人说着便消失了。
禅房内的香炉里檀香冉冉升起。
此时,慧空才悠悠地醒过来。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了,还是小时候光着小脑袋那会儿最乖巧了。嗝……”
他一到禅房就问贫僧莲院的羽林卫何时换岗,贫僧问原因就说送信,都不愿意和贫僧多说一个字,张口就要令牌,可贫僧手上似乎没有令牌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