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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曾经沧海

那么,我师傅呢?他并不屑于做佛,高高地站在七界的巅峰,天帝在面前只不过是一条狗,在昆仑大世界杀了一任便随意指认一任,从来不受天规戒律约束,天帝尚且可以天妃成群,何况师傅?

他可以坐拥七界最美最多的神妃,为什么不呢!荼毒花神一遍一遍地向我暗示,师傅并非是无情。

师傅说,追求无欲,何尝不是一种欲?追求无欲本就相悖,无愧无心便好。始乱终弃,令其鄙夷。

我倾慕师傅,也因他若曾山盟海誓,便绝不会背弃;爱上了一个人,纵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师傅,一定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或者,曾被狗血地伤得太深。

后面的猜测,显然可以排除!因为,师傅对女子从来没有任何成见,且那等事情不是师傅的作为。

很多时候,在月夜下的窗棂前,一遍遍爱抚那些刻满了祝福的贝壳,我都会不禁闭目用心地去想。

能够匹配高冷如月的师傅的神女,一定也冷若冰霜、高高在上,有着一颗温柔、善良、圣洁的心。

且,这等形象,在我的脑海之中越来越深刻,恍惚,是我前世记忆中的人,对此,我常常深信不疑。

那形象是一位圣女,不同于孔雀姐姐那样只知道美的圣女,而是一位圣洁的、心怀芸芸众生的圣女。

直到后来,前世的记忆全部解封,那时,我才知道,师傅自凡境踏血崛起最终成为墟神时,果然有过刻骨铭心的往事,道侣的名字叫做“雪薇”,是一个一直感动着师傅的名字,比这昙花仙子凄美的爱虐心百倍!师傅能够从凡人走到最后,那位高贵仅次于孔雀圣女的雪族圣女,居功至伟……

为了师傅在最后成功晋级墟神,她微笑着温柔地目睹我师傅终于回到她身边,准备为他牺牲很多。

师傅为缔造他二人心中的完美世界,人挡,屠人;魔挡,屠魔;神挡,屠神!他们二人的确太般配!师傅踏着血一身杀气凛然,站在墟魔以下最强的雪族的圣殿上,和她一起背对祭坛逼视众神。

彼时,师傅刚屠戮完十二混沌宫最后一宫,凑齐了每座混沌宫守护的十二分之一的造化圣丹,却继续以墟魔最信任的诸多混沌家族的神魔为烟幕,由其疯狂地争夺职权最重的最后一宫宫主的宝座。

争夺混沌宫宫主宝座这种事情是墟魔不理会的,只要新宫主不触碰混沌宫中那十二分之一的造化圣丹就好!再者,墟魔以下也无人能够打破放置造化圣丹的水晶结界,墟魔十分放心地继续沉睡。

然而,师傅以《灵虫十卷》培育的水晶色的融界小虫,轻易就蛀洞为其盗走了所有的造化圣丹,并留下了假的,随后十分巧妙地弥补了水晶结界,使得新的十一座混沌宫的宫主都未曾想到。最后一座混沌宫最强的宫主虽死,但剩下的混沌家族依旧在疯狂地相残,更没心思去查看造化圣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师傅除了实力强,彼时的确很狡猾,在屠戮了天境位面每一宫下辖的七十二圣城之前,就开始挑动混沌家族掀起重新争夺宫主之战,屠尽十二宫后,居然依旧能隐藏自己!

随即屠戮了雪族近半数自以为是、恶贯满盈的神之苗裔,师傅咆哮着问还有谁?还想把他当做雪族的祭品,祭祀雪族的镇族之宝—圣品雪之心?雪族所有神裔纷纷胆颤后退,心生恐惧不敢再战。

而他挚爱的心地善良、向往光明的雪族圣女雪薇,为了他不被祭祀雪之心,不仅早已把祭坛的钥匙,一把雪亮的小匕首给了他,只是他不识货,还早已把接受祭品的雪族镇族之宝—圣品雪之心给了他!因为,雪族的镇族之宝,就是被她这雪族圣女炼化的!让其也认他做主人,作为对主人十分忠心的造化精灵,雪之心是绝不会弑主的!就算他自己打开祭坛,雪之心也绝不会把他当做祭品!这是那位雪族圣女雪薇,费尽心思才想出的两全之法,的确比只知道美的孔雀圣女强百倍!

师傅更不知道的是,能做祭品的有两人,除了他还有他的爱侣!以其中一个为引,才能让雪之心炼化造化圣丹,继而使主人拥有墟神之力,从而晋级墟神!这真是一个,相爱,必然相杀的悲剧!

凄美,至极!很明显我们可以看出,那位伟大无私的雪族圣女雪薇,早已暗自选择了要为爱牺牲。

那位雪薇的伟大,还不止于此!最后一刻抚摸着师傅满是血的脸,幸福地流着泪凝视着爱人叮嘱了很多,让师傅一定要幸福,要找一个人代替她照顾自己,在师傅错愕间,含笑流血震碎了元神!

通过自己的死,震断她自己的命线,同时绷断与之纠缠在一起的师傅的命线,让师傅的生死和命运,再也不受命线摆布,使得造化之主青魔即便被惊醒,也无法再通过掌控的命运大阵杀死师傅!

这是雪薇在一次抚琴,出神的瞬间拨断琴弦,震断了旁边的琴弦,这才想到的别人想不到的办法。

多么愚蠢!多么伟大的女子!也不想想,临死前自己幸福含笑的一声:“永别了!”多么刺痛爱人的心!当着爱人的面,强迫那向来听话的自己的雪之心,接受无可挽救的自己的祭祀,否则,就白白浪费了她的性命!让雪之心好好地代替她听她爱的人的话,这是,多么令爱人肝肠寸断……

让这位圣洁的雪族圣女雪薇临死不忘的是,在天琴大世界的凡境初见,那时还是少年的师傅挺无耻,爬莽荒的青峰看到她洗澡,被发现后立即装作瞎了眼睛,惊讶道:“啊!这是在哪里!爬山采草药,怎么到了这里?咦!天怎么黑了!哎呀,我都忘记了,我的眼睛瞎了有十年了,今天是十年又一天!这是在哪里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被羞愤地怒视后,不好再假装,又像个小学生趴在课桌上一样趴在悬崖边缘,光明正大朗朗坦然地抱歉道,“好吧,我是假装的!你处罚吧,我认罚!不过我得修行,请不要挖眼睛!你用灵魂术删除我记忆后再打打出出气好了!我真的不知道山顶有人。”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见亦不识!不想,他又不要脸地笑道:“呵呵,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一上这青峰看见有积雪,就立即雪盲了!要不,你接着洗!”

师傅虽对敌人极阴险毒辣,但对待朋友着实很温暖真挚!被她追杀也不妨碍见到漂亮小花、甘甜野果的他随手给她留在必经之路,再也没有像他俩这样的,一追一逃不死不休,不知不觉竟然隐约成了挚友!她追杀他其实已经隐约不是想要杀他,只是想要见到他、听他说话!只是她未察觉!

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在雪族谁不是尊敬有加、尊称“圣女”。可日久熟络,他一口一个雪薇,她起初微微蹙眉,后来便习惯了,反而隐约觉得很亲切,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察觉,也更加不会承认。

本应一剑了事,没有想到,她心中竟然有了喜欢,更发现,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凑集神魔之力后,用雪族的无上秘法,使得其中一人成为墟神,必须有一个做祭品!本应是他为她这雪族圣女牺牲。

的确,师傅几乎屠尽了所有的神魔,经由圣品雪之心摄取其神力,又凑齐了造化圣丹,正好有了一份墟神之力,前往了雪族的祭坛,需要借助雪族的祭坛,让雪之心炼化造化圣丹,才能晋级墟神。

雪薇却早认为,自己身为女神有着诸多女子的缺点,不如他善于杀伐、智计百出、极善隐忍、毅力绝佳、顽强刻苦、谨慎入微、狡猾如狐,对敌阴险毒辣,堪称完美,更能够完成他们共同的心愿!

纵然自己成为墟神,也难以击败墟魔,而他一向能虐杀同级,总是能在几万同级的围剿下不断反杀。

三岁看老,一叶知秋,凭那眸子深处可怖的隐忍,初见时她就知道,那时的少年有屠戮墟魔的野望。

彼时,师傅叫做秦风,从来不是会吃亏的人,浑身带着刺,纵然随时会被重伤,瞬间也能回敬敌人。

更加带刺的是,即使对方能够轻易虐杀他,他毫无还手之力,临死也必然溅对方一脸血,恶心对方!

那是一个习惯了残酷的人,无论多么渺小卑微,无论多么无能为力,他都一直保持着自己毒辣的刺!

最可怕的是,他很会隐忍,懂得藏匿自己的刺!且一直在磨砺这根刺!不是不用,而是时候未到!

天下,也许有着很多人畜无害的提线木偶,甚至,全部都是!但他,实际上不是!哪怕比谁都像!

天生反骨,却在微笑,能够隐忍到最后,向操纵者祭出自己的刺,或是飞蛾投火,或是玉石俱焚,或是胜利逆袭的提线木偶,从他很弱小时就应该把他算上!因为,三岁看老!一叶知秋!有人天生是精卫!有人天生是愚公!有人天生是飞蛾!有人可以一生艰苦,一生尝胆,只为一朝反戈!

让同样心向光明的他成为墟神,再合适不过!纵然面对再多墟魔,他也定能不断撕破包围圈消耗之!

彼时,含笑舍身的雪薇知道,她那样,即使他成为墟神,也绝对无法复活她!因为,她牺牲得太多!

生命,共有三种态,第一态为人所知,灵魂及元神属于第二态,第二态不全湮灭便还有望转世……

可她,第一态要献祭圣品雪之心留给爱人,第二态自爆绷断在命运大阵上和她命线纠缠的他的命线。

心细如发若雪薇,实在是让我敬服,料到了师傅晋级墟神的刹那,墟魔必将惊醒,击杀其于半渡!

因为,墟魔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对手成长到难以杀死,甚至只能玉石俱焚的地步!她需要为他挡住!

这一切都是这么残忍!残忍到是被蒙在鼓里的他,自己带着雪族祭坛的钥匙—那把小匕首,还有那颗雪族的镇族之宝—圣品雪之心,亲自攻进了圣境的雪族,屠戮了沦为墟魔走狗的雪族半数神之苗裔之后,万分幸福地看着祭坛上的她微笑,无法想象到,她竟然有了这种心思!如此的残忍!

那一刻,长着牛角的青魔出现在他背后的圣境,猝然一掌印下!是她,自爆第三态生命为他挡住了!

那一天,他痛心地喷了很多血,被蛰伏于神戒之中的海之女神救走,看整个孔雀混沌都是血红色的!

那位雪族的圣女雪薇,三态俱灭!哪怕是有三份墟神之力,也断然不能使之复活,因为,一切皆空。

为了完成雪薇的夙愿,彼时的师傅活了下去。要么继续暗黑无界,要么全部完美,再牺牲他一个人。

什么墟神,墟魔!雪薇的死对师傅来说太残酷!什么天下、苍生,与他何干!为了芸芸众生付出了太多,痛定思痛的师傅的眼中,有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很多时候,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全世界。

师傅一腔的愤怒,在晋级成为墟神后,只有发泄到青魔身上,不断虐杀之。他的确极善虐杀同级!

那墟魔被虐杀之后,甫一转世,立即再次虐杀,直到元神崩溃至极,自知难逃陨落的结局,狞笑道:“墟神!你我力量相等,但本尊是天生的墟魔,一向安逸,不像你是自凡境一步步踏着血崛起的!太善于杀伐!本尊实在是很敬服!不过,本尊陨落,拉你这位惊艳的墟神陪葬,也是够了!”

话毕自爆了墟神之力,将整个混沌震得时空破碎,达到迫使孔雀混沌湮灭,拉师傅陪葬的目的。不是独败而是双灭。彼时,师傅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确只想去陪挚爱之人,但又为了芸芸众生,不得不活下去,是极为痛心的人,和孔雀圣女一样,都活在悲痛之中罢了!一样忘不掉某一个人。

纵然拥有天下又能怎样!纵然成为墟神又怎样?还不是如同行尸走肉!实在太虐心!越是活越痛心!

在昆仑,在雪蔷薇盛开的时候,师傅总是呕血,然后酩酊大醉,在结界中的北海的海底中选择沉睡。

师傅向来只有在沉睡时会流泪,至于因何去北海中沉睡,我十六岁才知其中的秘密,因为北海是死海,海水极咸,沉在海底在沉睡时流泪,醒后就无法分别出是自己哭了,还是海水本来就那么咸。

海水无法察觉鱼的眼泪,因为,鱼本就在海中。却不知那北海,是不是因为师傅,才变得更苦涩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凡人的这诗,写得真好!写的,也是师傅。这等一生只爱一人的痴情忠贞之人,果然真的很多……

七生七世,始终撼动不了师傅对曾经挚爱的忠贞,回忆起七生七世凄凉后的我实在是没有怨言……

假如,区区七生七世,便撼动了师傅对挚爱矢志不渝的忠贞,玷污了那份绝爱,实在令我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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