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的回答是，直接走人。谈恋爱？
呵呵，她谈哪门子的恋爱啊。
她一直记得江篱的话，上了大学，才有更好的风景。
所以，她要努力。
至于未来的那个人，江溪没指望过。爱情有就好，没有就算。不是谁都能像她的姐姐和姐夫一样的。
她也看多了离婚的夫妻，出轨的婚姻。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身边的例子还少吗？
大人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孩子比谁都懂。
钟舟双手插兜，站在原地。
他个子一米八左右，男孩子还得再长，最少也要长到二十岁吧。到时长到一米八五没问题。
男孩子身姿单薄，但因为个高，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吸引人的风景。
见江溪真没有回头，钟舟暗恼，真的是无情的女人呀，跟江篱一点都不像。
说起来，篱姐姐，对哦，刚刚他怎么没看出来，那小子是江篱的孩子。他也是见过的。
*
钟舟回到家里，发现一个意外到访的人。
那背影，那声音，有点像大表哥罗荣南，但又可以肯定，不是。
那就是只有一个人了，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直到那人的侧脸转了过来，钟舟惊喜交加：“二哥！”
十七岁的少年，立即红了眼眶，朝罗荣川跑了过去。
一头扎进了罗荣川的怀里。
三十出头的罗荣川，气质沉稳成熟了许多。以前身上总带了阴冷的气质，但现在，全身上下除了沉稳，就是一种平和。
他五官变了不少，但那双眼睛，仍然是透着熟悉的光。
“小舟，长这么大了？”
罗荣川一开口，钟舟和何念都泪目了。
何念这个舅妈，一直都对罗荣川很好。
罗荣川出去了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他一回来，其实哪里都没回，先回的就是舅舅家。
钟父在旁边轻咳了一下，打断了这伤感的气氛。
“荣川啊，回来了还走吗？”
“要的。这次回来看看。也有可能只呆个两个月的时间。”
“这么短啊？回去看了没？这几年我看你妈她呢，也不太好过。现在你妈都信佛了，每天都在茹素。”
钟父看到罗荣川的表情，特别的平静。
曾经罗荣川都想过要把一家人毁掉。
果然，时间会冲淡一切，时间会改变一切。
钟父拍了拍自己这个外甥的肩膀。
中午，罗荣川留在钟家吃饭。
何念是高兴坏了，不停的给他夹菜。
她注意到罗荣川现在的饭量倒是比以前好了。
脸色也比以前圆润一些，不像以前，单薄的像被风吹就跑似的。
他的皮肤也比以前晒黑了，但看起来却更健康。
吃完饭，罗荣川自然的站起来帮忙收碗。
以前他从来不做这些事情。
这几年在外面到处跑，到处看，走走停停的，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
“你放着，我来。”
何念哪里要罗荣川来收拾。
钟父摇摇头，何念把饭收了回去。钟舟一起帮忙收拾。
他想起江溪的话了，他们两人不是同一个阶层的。
他有点赌气，怎么就不是了。他在家也一样会做家务会收拾。
他也一样是吃一日三餐，一样也会拉撒，大家都是凡人，怎么就不一样呢。
收拾好碗筷，罗荣川自然就上手去洗。
水哗啦啦的流下来。
罗荣川洗好碗，钟父泡好茶了，舅甥俩坐下来喝茶。
“小舟呢？”
“上楼去了，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说要学习。”
何念回答道。
何念坐下来，觉得儿子好像是早恋了。
钟家对孩子早恋并没有看做猛虎。
如果读书的时候不念爱，以后成年了再恋爱，那万一遇到个人渣，都不懂得辨别。
人越年轻，试错的成本就越低。
何念有一个好友，女儿从小就是乖乖女，从小学到大学都没有谈恋爱，结果一毕业，谈了一个男的，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那男的真的是个人渣。
那男的每天都是对朋友女儿不是打就是骂，每天都各种打击，诋毁，导致女孩子得了抑郁症，差点就自杀成功了。
这两年都在休养，没法出去工作没法见人。
所以，如果儿子真的想谈恋爱，那就谈。他们家就是这样开明的。不过前提是，别祸害人家姑娘就是了。
何念坐下来，说：“我听他班上的同学说，小舟跟一个叫江溪的女孩子走得特别近。奇怪，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罗荣川拿着茶杯的手，倏然顿了一下。
江溪，他自然知道是谁。
当初，为了让江篱能够对他心软，他学江溪的笑容，学了整整半年。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他就是去看偷录下来的江溪的笑容的视频，每天都看。对着镜子练习。
原来他走了这么多年了啊。那个小小的女孩，长成跟钟舟一样大了。
而江篱呢？
眼底的情绪倏然变沉，变黑，面上却还是平静如波。
罗荣川突然就开了口：“如果是叫江溪的小姑娘，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姐姐是江篱。荣南的妻子焦迪的闺蜜。”
顿了顿，罗荣川又说：“小舟的眼光不错。”
何念到是来了兴趣，站在楼梯那里喊钟舟。
“小舟，你出来一下。”
钟舟在二楼的书房学习。他一般也不关门。楼下喊一声听见就答应了。
走下楼，钟舟嘻皮笑脸地说：“妈，你叫我做什么？”
“妈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一个叫江溪的小姑娘？”
何念跟钟舟吧，关系是比较平等的那种。
她一直把钟舟当个大人来看待，母子俩做事都是有商有量的，没有谁要压人一等。
钟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摸摸鼻子。
“妈，你问这个做什么？怪不好意思的。”
“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我听说，那姑娘很优秀的，对吧？”
她没记错的话，高二的最后一次模拟考红榜上，那个名字在前十。
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是，是啊。”
“小舟啊，你如果喜欢人家，妈也不反对。改天约到家里来玩玩呗。不过女孩子面皮薄，你可以约上其他同学一起。我看这样的女孩子心志也高。你真想追上她啊，至少也得跟人家上一样的大学吧。”
钟舟的成绩不算差的，只是大了之后，老是不太认真。觉得麻麻虎虎差不多就行了。
钟舟神色一正，说：“好了，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女人怎么想的都一样？她一样，你也一样。行了，我服了，我去努力学习了，行不？”
说完，钟舟又跑到茶几那里，亲热的靠着罗荣川，说：“二哥，我明年就考大学了。你如果再出去，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如果考上了跟江溪一样的大学，你回来给我祝贺呗。”
罗荣川笑了笑，说：“好。”
钟舟大喜。果然是一下子就又跑上楼去学习了。
“舅舅，舅妈，我就先走了，你们有事忙。”
钟父本来也要去公司的，公司里的电话都打了好几通了。
钟父站起来，握着罗荣川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好。先回看看吧。空了就过来。舅舅家的大门是永远欢迎你的。”
罗荣川坐上车，的士司机问：“先生，要到哪里去？”
罗荣川眼里有一丝茫然，然后说：“去A大。”
“好呢。”
司机大叔很健谈，做这一行的，基本都这样。
罗荣川不太搭理人。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挺平和的。
到了A大的门口，罗荣川下车。
现下是暑假，学生挺少。
留校在学校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外出。
路口的林荫道仍然是这样茂盛。
罗荣川想起第一次见到江篱的时候，就是在这林荫路上。
那时台风大作，阴云密布，别人都往学校里跑，偏偏她为了赚那点微不足道的钱，居然只身往吉意村去。
罗荣川站住了脚步，仿佛能感觉到风的吹过，又仿佛看到了一抹俏丽的身影，匆匆从他身边经过。
那人停下脚脚步，明艳的脸，年轻的面容，却绝对不是江篱，是司烟烟。
司烟烟停下了脚步，一脸的疑惑，像是怀疑自己在做梦，然后，眼里带了一丝惧意，却又像是带了一丝思念，又有着想靠拢之意。
“荣川哥哥？”
罗荣川停下脚步，看下眼前的女孩，不认识。眼里是陌生的情绪。
司烟烟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现在她是系里的校花，追她的男生每天都换着人在她的宿舍楼下唱情歌。
司烟烟没跟任何男生出去。任何男生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他的眼里对任何人都是绝情冷漠的，只有看着江篱的时候，能有着浓烈的温度。
曾经，她是这样向往这样的温度。
她期待他的目光，有一天能落到她的身上。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司烟烟，XX孤儿院的司烟烟。你走了之后，江篱姐姐一直在赞助我。不过我上大学，就没再要她的钱了。我自力更生了呢。”
女孩往他面前走了几步。
她以前就长得高，现下长得更高了，得有一米七四这样。
司烟烟的眼里含着明媚的笑，那一抹热切的目光，被她自己深深藏在眼底。
罗荣川的记忆似乎终于回笼。
他开口，还是那沙哑的声音：“嗯，很好。”
“你要来我们大学参观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罗荣川退后了一步，说：“不用。我要回去了。”
司烟烟咬了咬唇，决定还是勇敢一回。
“荣川哥哥，你有没有结婚？我是说，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人？我不介意你的心里有江篱姐姐，你愿意和我谈一场恋爱吗？将来会结婚的那一种。”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绯红，声音都在颤抖，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是她脸少的梦。
虽然她曾见过他那张被毁的脸，也曾经惧怕过。
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喜欢得不能自已。
别人都说，司烟烟眼光高，一般的男生没法入她的眼。
有人猜测，她是不是喜欢女生。
不是她眼光高，而是在她年少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一个人，一眼就是万年。
司烟烟抬起头看向罗荣川，勇敢的。
那双眼睛闪着晶亮的光。
她爱的人，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而她庆幸，她现在足够优秀，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可以做主，她不用自惭形秽，她能勇敢的说出自己的喜欢。
罗荣川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纯净又好看，仍然像是带了孩童般的稚气，冲淡了他脸上的伤疤。
让人完全忽略了他这皮相，只觉得好看，英俊得让人怦然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