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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诱导

清晨慢慢地撕开了夜幕的阻隔,只一刹那,天就亮了。

李微水躺在睡了一晚上依然还有些潮意的床上,睁开了眼睛。昨晚只是匆匆一扫,隐约看见只是个一进的院子,正房厢房,与别处无异,她和母亲坐在西厢房,外面是厅,槅扇后是睡房,右边一个耳房,她如今就在耳房的小床上。

李微水披上外衣,走到小小的菱花槅扇窗前,窗户糊着纸,已经变了颜色,她轻轻推开一条缝,抬眼正好看见东厢房那扇也被推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扇,窗后的人影一晃,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她心里一阵狂喜,忙拉上窗户,舔舔手指在绢纸上掏了个洞,悄悄把眼睛对上去。

那人过了好一阵才又冒出个头来,看见她这边没动静,把窗户一点点推开,一个瘦削干枯的年轻男子站在窗前往这边张望,面容虽被隐匿在阴影里,那股张皇失措却无处遁形。

“就是这人?!”母亲红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李微水身后。

“就是他。”李微水让开位置,“娘看看。”

红梢趴过去瞄了两眼,“很一般的男人。”

“他可是革命党人!”李微水悄声说。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水儿,你这么做我们可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红梢神色憔悴,一看就是整晚无眠,辗转反侧的样子。

李微水佯装没看见母亲的模样低下头,“这是最后的机会。”

红梢揉了一把脸。“毛君贤怎么敢跟陈大秀闹,那可是阎王爷,说杀人就杀人。”

“我不知道。”李微水仰起头,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原本以为毛君贤哄着毛樱和陈长青周旋是要投靠陈大龙,却让我得知他想要取陈大龙而代之,我虽然不知他具体要怎么做,但、、、、、”她阴阴地一笑,“毛樱这阵子对我特别好,昨天闹成那样,她也没怎么样,如果放在平时,哼,她不把我打死才怪!”她冷笑一声,凄然道,“我原本想再确认一下,可、、、、、算了,她怕是真的要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了。我们不是一直想通过梅家逼近向家么,现在机会正好来了。”

“那个兰清若?!”红梢怀疑道。

“对、、、、”

“我看你说的未必,昨晚那么晚了,梅二爷可没陪着来,小事见大、、、、、”

李微水打断红梢,“再没这样合适的人了!”

红梢闭上嘴,半晌,“娘支持你,这边的事了了,娘带着你去、、、、、到时候再说。”

“好,”李微水又出去看看,“娘,你出去打探一下,饭,怎么吃,水怎么进来,打扫收拾是个会章程。”

“好,”红梢利索地抿了下头发,就出了西厢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直奔院门。

东厢房的人一直躲在暗处窥视。

李微水刚把自己收拾利索,就听见院门处有争吵的声音传来,李微水疾步奔过去。

红梢看见她,气不打一处来,嚷道,“你个小蹄子,惹恼了你表叔,他现在翻脸不认人,要让我们饿死在这里!”

“怎么会?!”李微水欲哭无泪,“那我去给表叔婶子跪下,求他们别跟我计较。”说着就往外冲。

“别别别,”院门处两名家丁伸手拦住,语气还算客气,“不是我们不讲理,毛管家特意吩咐今日不许你们出门,或许、、、、明日就好了。”

“不让我们出院门?!”红梢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是为何?这是让我们母女死在里面么?”

“不是不是,”家丁无奈,“今日是老太太的寿宴,忙成一团,顾不上你们也是有的。我这就去给你们提饭,一日三顿,我保证不耽误,放心吧,夫人。”

“母亲,算了吧。”李微水忍耐地宽慰道,“明日我们再找表叔说理。”两人相扶着坐到一边。

没一会儿,家丁就提着一个饭笼过来,“管家又吩咐了,今日这院门要死守,适才他还把我痛骂了一回。”他把饭笼递给李微水,“早饭简单,你给东厢那位客人也送去吧。”

李微水答应着和红梢往里走。

“这是怎么了?!”家丁压低嗓门。

“说是盗窃。”

哧,另一人直咂牙花子,“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哎,这也是无依无靠孤儿寡母的下场。”

李微水把她们的饭拿出来,就慢条斯理地奔东厢房而去,窗口的人影一闪又没了动静,她举手轻轻敲击,半晌,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门里的男子眼睛四周青黑,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长衫皱皱巴巴得。

他们认得。

“林先生?!”李微水把饭拿出来放在桌上。

“你认得我?”林秋白诧异,却不意外。

“自然,我和樱儿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我自然见过你。”李微水也没装出什么诧异的表情,“毛樱的朋友原来是你?!他们软禁了你?!”

“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林秋白坐下,神色疲惫,拿起馒头就吃。

“你也知道这里是幽禁人的地方!”李微水也坐下,“昨天我们和毛家老爷有了冲突,可能会被赶出去。”

林秋白只顾着吞咽。

“我和母亲无依无靠,原想靠着毛家就能一世无忧,我也在毛樱面前小心翼翼,从不敢惹她不快,谁知一有事我们就成了替罪羊。”李微水拄着下巴,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述说心事的人,“昨天明明是毛樱和兰清若起了争执,毛老爷为了讨好兰清若,竟然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讨好兰清若?!”林秋白终于抬起头,谨慎地看了下左右,问。

“昨天他们关在屋里谈了很久,出来后就把我骂了一通,不是讨好她是干什么。”李微水唔唔地哭了三声,倏地一停,“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想巴结兰清若。”

“他、、、、、巴结、、、、、”筷子从林秋白的手里落了下来,身体里勉强犹存的力气被一下抽空,他噗通一声跌到地上。

“哎哟,”李微子暗自撇撇嘴,忙把他扶起来,凑到他耳边,“湘君那日是不是来见你?你们、、、、、”

林秋白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李微水仿佛没看见林秋白枯叶般抖动的身体,“外面都传有人要杀兰清若和湘君,但又有传上面有人保兰清若无虞,兰清若昨天要赶湘君走,湘君偷偷来求助毛樱,她快疯了!”

林秋白闪过一丝亮光,抓住李微水的袖子,“毛樱怎么说?”

“毛樱自然去求过毛老爷了,说了什么不知道,但她一出来就要把湘君赶走。”

林秋白傻子一样僵坐着,眼里那一线光亮像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沉寂下去,最后变成一片混沌。

“这两天老爷脾气暴躁,前日一个小吏送信出了差错,被活活打死,昨日、、、、、”

“别说了,”林秋白的声音变得嘶哑苍老,“原来最后真成了这样!我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死路?!”李微水抱住他,他颤抖羸弱的身体在她怀里仿佛一折就断,“怎么会是死路,你不走怎么知道?”她安抚地拍着他,又低头瞥他一眼,一狠心,“其实我知道你的处境和刘湘君一样。”

“什么?”林秋白死灰般的面孔又挂了一层绿色,看着像已经腐败的尸体。

“可笑的是你们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你投靠毛君贤,刘湘君投靠兰清若,等着别人替你们解除危险,这世上哪里这样的好事。”李微水睥睨道。

“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你怎么不知道?!”李微水有些激动,“实话告诉你,你知道我和母亲为什么投靠毛家,因为我们有仇要报,我们要靠我们自己来报这个仇,我如果求毛君贤替我报,他会么,他首先要权衡,要斟酌,我的仇排在末尾。你也一样,在毛君贤眼里,你的命也在最后,最不起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改主意。”

“那我不是死路一条了?”

“当然不是,你还有一线生机可以博一博,”李微水揪住他的脖子,“有人要买你手里的秘密。”

“什么秘密?”林秋白身体往后不停地躲。

“我哪里知道,你应该清楚呀!”李微水扶他半躺在旁边的矮榻上,“你好好想一想,别把生的机会浪费了。”

身体犹如躺在云间,那种疲累倦怠通通消失,他的神思突然之间清明过来。他忽地坐起。“你是来做说客的,你求什么?!”

“你别管我求什么,这与你无关,只问你的秘密够不够救你的命,谁才能救你的命?!”李微水眼看着林秋白渐渐松驰的神经又撑了起来,心头焦躁。

林秋白倏地静下来,眼珠凝着,仿佛神经也跟着冻结了。半晌,他长舒一口气,“它当然能救我的命,但也能要了我的命?”

李微水暗骂,压制住要再次抢白的冲动,好一会儿,才嚅嚅道,“那就看你的权衡,留着它能不能保命,说出去能不能救命。”

林秋白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他跟着家乡的表哥出来,轰轰烈烈地心头总是被一股莫名的冲动激荡着,还没容他认真回味,死亡的阴影就笼罩上了他,所有的激荡所有的冲动顷刻间就被求生的欲望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并未曾触及秘密的核心,那个秘密他更加不敢去想,他原想绕开那个秘密,借着自己手里的情报,为自己谋一个新的出生,只要他站的位置高于他们,他们就奈何不了他,甚至会前来握手言和。所有的队伍都是鱼龙混杂,他不敢往里跳,他唯一想到的出路就是通过毛君贤为他搭一条通天的路,新任两省总督正秘密镇压革命党,他手里有他需要的情报,毛君贤的确很感兴趣,却并不相信他;为了打消毛君贤的疑虑,他透露了一条新军武装暴动的消息;原本想着这可以打消毛君贤最后的疑虑,谁知从昨日起,他被遣到这里,很明显他很拘禁了。他想不透问题出在哪里,难道有人知道了他的异心,调整了正在实施的计划,如果是这样,他除了手里的那条秘密就再无翻牌的砝码了。

“我这秘密只能卖给兰清若。”林秋白缓缓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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