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已经守在徐离和秋沐华身前有一个时辰了，可丝毫没见到两个人有什么反应。气息还在，温度也在，可就是醒不过来。试探了一下也并不是陷入了梦魇中，可就是查不到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
马车还在行驶，驾驶马车的人倒是没什么事。它也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除了……马车有点颠以外。
它正想着，身下的徐离突然就做起了身子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终于醒了。”黑雾飘到他面前说道。
徐离的鼻息有些急促，他捂着有些刺痛的后脑勺眼睛挣开一条缝看着依旧沉睡的秋沐华：“呼呼……师尊没有醒吗？”
“没。”黑雾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多长时间了？”徐离问。
“一个时辰差不多吧~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黑雾道。
徐离扭了下自己的脖子道：“我也不知道。说它是幻境？也不像。梦魇？更不是。”
“那会是什么啊？你俩睡得可是很死啊，怎么叫都不醒。”黑雾埋怨的说道。
“对啊……那会是什么呢……”徐离现在闭上眼都觉得那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那里的人都像活人，有血有肉，有魂魄。那里还有冥界，有往生录。如果是幻境……是不可能创造出那么真实的东西的吧？”
“这你可问住我了”黑雾在徐离眼皮子底下飘回他的身体内，“有往生录，还有什么？”
“有……有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这在那儿都有你师尊，你可真是！啧啧啧~”黑雾道。
“那里美好的差点让我不想回来。”徐离伸出手要摸在秋沐华的脸上，马上就要触碰到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也许师尊也一样，他不愿意醒来，就是因为那里太美好了吧……”
“你在和我说说那个像幻境又不像幻境的地方。”黑雾打断了沉思的徐离。
徐离收回手：“那儿的往生殿主说那是另一个时空。”
“另一个时空啊~”
“你知道？”
“不知道。”黑雾回答的很干脆：“不过就在你们睡着前的那一刻我察觉到了妖魔的气息，那是一种很强大的气息。”
“妖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妖魔中除了那些被控制的凡人以外，还有几个像山柳他们那样的人。”徐离他微微抬起下身将秋沐华收好的画着妖魔的地图说道：“现在在仔细看这地图，我觉得它不像是驱妖魔成功的地点。反而……反而像是一个巨型的阵。”
“阵？”
徐离咬破自己的手指按着地图上出现的地点，以一个国土一个国土为一个单位开始画线将地点都连结起来。
待他画完后，黑雾惊叹道：“果真~是一个，巨、大、的、阵、啊~”
地图上每个国家都能形成一个小阵，但将这些国家外围的村子和外围的村子连接，内部的与内部的连接又形成两个巨大的阵。
“可这是什么阵呢？我从来没见过。”徐离将咬破的手指放在嘴里含住。
“我也没见过……不对！你不是现在应该要关心一下你师尊吗？你有点不对诶！”黑雾现在才反应过来，徐离有些不对。秋沐华往常要是这样他早就急得要死了，可现在他还有心思研究这个不认识的阵法。
“……”徐离无奈的看着秋沐华：“没用的，我帮不了他的。这件事……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在那里时间越长，他就会越忘记自己是谁，直到他彻底代替原本的魂魄……你说……师尊究竟在那里遇见什么人了呢？而让他不想回来了呢？”
……
“沐华？你在想什么呢？”一个长得与徐离一样的男人叫着坐在湖边看湖面愣神的秋沐华，自己也凑了过去。
“没什么。”他朝男人笑了笑，但笑的很是牵强：“白熠，我那时写的纸你还带着吗？”
“那张你写了一堆名字的纸吗？”
“嗯。”
白熠点着头从怀里掏了出来：“当然带着，你都命令我了我能不听吗。”递给秋沐华后他又忍不住的问：“你要他它做甚？”
“我想看看。”秋沐华回应后将折叠的纸打开，那上面第一个写着的就是徐离的名字。
“当时你写的时候我没问，现在我很好奇。这个徐离，是谁啊？”白熠问道。
秋沐华的手指划过那个名字，他似乎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他转过头看向白熠的脸，看向湖面，看向天空。他好像才想明白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他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沐华？”
“他是我徒弟。”
白熠先是呆了一下，手就拍了拍秋沐华的头：“你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又犯傻了？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认识什么人我都一清二楚。”
“我……我不是你的沐华。白熠，这一切该醒了。我霸占这一切太久了，我该回去了。”秋沐华摇摇头，将白熠放在他头顶的手拿了下来：“这一段时间谢谢你，我该把属于你的沐华还给你了。”
秋沐华举起右手，天启剑“噔！”的一下酒从天落入他的手中。天启剑是与他心灵互通，是染过他心头精血的剑。他在来到这时，就强行召唤了它。
“云沐华！你要做什么啊！”白熠又看见这把剑，他觉得这次看到这把剑时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把真的云沐华还给你。”秋沐华手腕一转就掷出了天启剑。
天启剑停在湖的对岸，秋沐华站起来不顾白熠的劝阻对天启剑命令道：“离形。”
天启剑瞬间就变成了一把没有实体形状的剑，以一种凡人看不见的速度朝秋沐华飞来。不过眨眼间，天启剑就从秋沐华的胸口穿了过去，从穿过的剑尖开始化为星星点点消失。
秋沐华就像是没有线的木偶朝湖面倒去，要不是白熠手快的将他拉回，他恐怕就落入水里了。
“沐华！沐华！你醒醒啊！沐华！”
白熠怀里的人在他的呼唤声中缓慢得睁开眼睛，嘴微张：“阿熠……”
……
“咳咳咳咳！”秋沐华睁开眼时伴随着咳嗽声，环视马车内却不见徐离的人影。
“阿离？”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徐离掀开帘子探进半个身子道：“师尊，你醒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尊，你也没事吧？”
秋沐华点头示意：“没事。都没事就好……”
徐离放下帘子道：“师尊，我们为什么不瞬移回逸南山？”
“总有些地方会被我们遗忘，这样会更保险一些。”秋沐华说着摸了摸身上，又摸了摸包袱里，却没摸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阿离，你看见那张画着妖魔的地图了吗？”
徐离的手伸进来，手里握着就是那张他找的地图。他接过来打开按着路线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入西岳国境内了。”
“嗯。”
秋沐华算着地图上的路线，却发现卷轴的一个小角上有一个红色印迹。他用手指蹭了一下，在指肚上留下了一些红色的颗粒。他拿起包袱里的水袋在掌心倒了一滴，将那红色浸了去。
“血……”
那味道亦然是血液的味道，虽然味道极小，但对于一个嗅觉灵敏的人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抬眼看着帘子上映出的徐离的身影，还是张开口问道：“你拿地图做了什么？”
“想师尊你一个人半年来去了多少地方，就拿来看了眼。那上面画着一个圈的，就是师尊你去过的地方吧？”徐离道。
秋沐华听着语气很平常，没什么变化心想：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是。”
就在徐离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面前好像有些不太对。他一只手护住车夫，一只手朝四周一甩，业火瞬间将黑夜照亮。
可是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东西。
“咯噔！”
车轮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往上拱了一下。徐离觉得那东西不像是石头，紧接着马车又接连不断被颠起来。
徐离拉死缰绳迫使马停下：“别下车。”
他对车夫叮嘱着自己跳下马车，他回头望向来时的路。有些太过凹凸不平，他向后走了走蹲下身子拿起随身带着的匕首插进突出的土里。插进去的时候，徐离觉得他像是插在了一个很软的东西上。感觉很上很像是某种尸体。
徐离拔出匕首，起身拿鞋尖踢了踢。业火的光足以让他看见从匕首叉出的缝隙里正往外趴出的东西。
“嗟呼！”
徐离往后退步，然后从那鼓起的地里钻出上千只嗟呼。洞里露出来的是一具又一具早已成为空壳的凡人尸体。
徐离想都没想用业火直接将马车围住，自己跳到马车上面。
“深渊坑里的嗟呼怎么会出来。”
“啊啊啊啊！这都是什么啊！”车夫惊慌失措的往马车里窜了窜。
秋沐华察觉外面的异样，撩开帘子看见遍地的嗟呼诧异的抬起头。
他们就知道与对方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有人故意放出了嗟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