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喻,我今天不想回家。”不知道哭了多久,李素素开了口,嗓子一片沙哑。
平时看似一直坚强乐观的她,好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一下子,悲伤的情绪迸涌而出。
麦佩喻连忙点头,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想让李素素回家。
“我们找个酒店住一晚吧?”麦佩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出手扶起李素素。
李素素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麦佩喻觉得李素素现在这个样子,回到自己家,按照自己家里人的性格肯定要盘问半天为什么李素素哭成这样,她可不希望这时候李素素还被再打扰一次了。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街上,一路无言。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好看,月亮又圆又大的挂在夜空里,光芒把星星都盖住了。
最后两个人找了间小旅馆,因为她们都还没满18岁,只能退而求次的找个地方住一晚了。
登记入住的时候,前台的姐姐嚼着口香糖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们两个人。估计不是以为她们是离家出走,就是旁人所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关系。
但是麦佩喻什么都不在乎,她一点也不在乎一个陌生人的眼光。
小旅馆的房间很小,一张床,刚好能挤得下两个人。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一个电视,还有一个洗手间。
麦佩喻叫李素素先去洗漱,自己下楼去买点日用品。
出了小旅馆之后,麦佩喻去附近的超市随便买了点东西,拧着袋子往回走,心情非常沉重。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她的手背上,烫得仿佛要烙出一个洞来,疼痛得无法呼吸。她再也忍不住了,蹲下来放声大哭。
过了好一会,在李素素面前不敢宣泄的情绪宣泄完了。她好整以暇的回到了酒店,李素素已经洗好了,裹着浴巾坐在床上发呆。
“素素,我刚刚到楼下买了点东西。一次性的内内,还有毛巾,还有T恤……”麦佩喻尽量语气欢快的说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
李素素微笑着看着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麦佩喻颤抖着唇:“素素……我想看看你的身体,可以吗?”
李素素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麦佩喻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连忙解释:“我……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如果你介意的话就……”
“我不介意。”还没等麦佩喻说完,李素素就打断了她的话。
说完,李素素便解开了身上的浴巾,一览无遗的敞开自己给麦佩喻看。
一瞬间麦佩喻红了红脸,但下一秒,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洁白的躯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的还很新鲜,有的已经很久了的感觉。本来是最美好的年纪,为什么她要承受着这一切?
麦佩喻把李素素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顺着那些痕迹的纹路。
“我没事的,到了夏天会好一点。我继父就不敢打我裸露出来的地方了。”李素素这番话像是在安慰麦佩喻,但是听到了之后,却是更让人心疼。
“素素……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
李素素摇了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麦佩喻不解。
“我报过警,可是……民警不怎么想理,而且……我妈也……”
麦佩喻抓住李素素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素素,不如你跟我一起生活吧?来我家!我跟我家里人说一说,他们肯定很开心的接纳你的!”
李素素无奈的摇摇头:“我不能,我不能抛弃我妈。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
麦佩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也是别人家里的事情。她总不能把李素素绑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走。
那天晚上,李素素睡得很安稳,在麦佩喻的怀里,就这样一直到达天亮。
后来麦佩喻把李素素送回家,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有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
李素素跟麦佩喻变得很亲密,从那一天开始。
她们之间有了很多小秘密,是夏帆不知道的,也是跟夏帆不一样的友谊。
麦佩喻觉得,她跟李素素之间,可能不仅仅是友情了。比友情更多的那一点,她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或许是自己对于怜惜得像妹妹一样吧。
李素素是很美的,麦佩喻一直都知道。
她的身边总有很多男生给她献殷勤,以前麦佩喻没觉得这堆蜂啊蝶啊是多么的让人烦躁。但是最近开始觉得围绕在李素素身边的男生都让人觉得厌烦。
李素素却是一点也不厌烦似的跟麦佩喻说着这些男生对她的殷勤,听得麦佩喻心里有各种不舒服。但是这种异样,她没敢说,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这种异样。
可是后来,李素素却跟她说,她决定要跟一个男生约会相处看看。
“素素,你不是因为你继父不怎么喜欢男生吗?”麦佩喻问着,尽力的隐藏着自己的不快。
李素素甜甜的对着她笑:“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继父就认为全天下的男生都不好啊。”
李素素没错,她的想法没错,她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麦佩喻此刻心胸狭隘得想把那个即将要跟她约会的男生炸掉。
周末麦佩喻等在李素素跟那个男生约会的附近,转来转去。李素素对自己是毫无隐藏的,什么都告诉自己,但是自己却偷偷的跑来偷看他们约会,是不是不太好了?
等了一会,就看到李素素来到了,穿了一条很好看的裙子。朝着那个她不认识的男生笑着,麦佩喻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看了两眼,便走了。
麦佩喻不知道,李素素是故意告诉自己关于她约会的地点场所的,可是李素素也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等到的那个人,跟那个男生约会也是心不在焉,过了一会,便道歉离开了。
回到家附近,李素素看到麦佩喻坐在她们经常见面的那个公园里,脚踢着沙,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入迷。
李素素走了过去,走到旁边的秋千坐了下来,“佩喻,你怎么在这里?”
才注意到李素素出现在旁边的麦佩喻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素素耸耸肩:“那个男生,我好像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麦佩喻心里炸开了花一般,高兴得很。
“这样啊……”但是她表面却佯装淡定。
“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你等我?”
“嗯……”麦佩喻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其实……刚刚我去了你跟那个男生约会的地方偷看你们了。对不起……可是我听到你跟别人去约会……不是很开心……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听到麦佩喻这样说,李素素的眼突然变得亮晶晶的,“佩喻,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当然啊!”麦佩喻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超——喜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佩喻,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素素顿了顿,“我是说,爱情的那种喜欢。”
听闻这句,麦佩喻蒙圈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跟她之间,是爱情的关系。女生跟女生,麦佩喻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素…素素?爱情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佩喻。”李素素看着麦佩喻,满脸的坚定,“我喜欢女生,我不喜欢男生。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
“轰——”的一声,仿佛有颗原子弹在麦佩喻脑海里炸开了,她一瞬间失去了思考。
“素素啊,我……我看你今天说的话好像哪里不对,我先回家了。”
麦佩喻仓皇而逃。
李素素只是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感到无尽的悲伤,果然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
麦佩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回家的,她打开电脑,搜索了“同性恋”这个词。
一下子陷入了迷茫里面挣扎。
她开始逃避李素素,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冷静期一样。
夏帆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两人之间出现第三个人来调节气氛是最好的,从以前的两人行,突然变成了夏帆不在就不能一起出现的尴尬场面。
而李素素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像从前那般,安静的笑着,似乎毫无异样。
但是麦佩喻知道,关于李素素的很多秘密。
她表面平静的在笑,但是可能心里在流血。
她曾经说过要保护李素素,而现在,她却做了那个往她心上扎刀子的人。
这个学期很快就过完了,她跟李素素似乎也从无话不谈变得无话可说,一下子,就形同陌路。
可是假期开始了之后,她好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李素素,每一天都比昨天更想她。
她开始在她家附近晃悠,坐在公园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但是她却一直没有见到李素素。
后来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问了问门卫大叔,“大叔,你知道住这里的一个叫李素素的女生吗?”
门卫点点头,“唉……知道啊,那个女生,苦命得很……这么漂亮一娃……”
“大……大叔。”这些麦佩喻都知道,忍不住打断了大叔,“你知道她最近什么时段出门吗?”
“你是她朋友吗?”门卫大叔疑惑的看了一眼麦佩喻,“她搬走啦!”
搬……搬走了?
麦佩喻愣在原地,她连忙掏出手机给李素素打电话,却一直没通。
所有的心意,在这一刻都恍然大悟了,是女生又怎么样?
爱情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呢?
她疯了似的跑,寻找着她们去过的地方。一边跑一边给她打电话,她害怕,害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李素素了。
电话响起了,是李素素,麦佩喻连忙接通了,“素素!你在哪?!”
“啊?对不起,我刚刚没看手机。有事吗?”
“你在哪?我有话要跟你说?”
“很重要吗?”
“很重要!”
麦佩喻跑到了李素素所在的地方,喘着气,抓着她的肩膀,“素素……我喜欢你,对不起,这么久我才知道。”
李素素一下子有点懵,“怎么这么突然?”
“不,是我一直没敢面对自己的心意……我听到你家搬走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麦佩喻笑了笑,“我妈终于想通了,跟我爸离婚了,我跟我妈找了别的地方住了。”
原来是这样……
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