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还要让我向你道谢,感激你昨晚对我手下留情吗?”董贤艴然不悦,脑海中重现起自己在良栖小筑被人花嫁抱的尴尬画面来。
多事的小二,当时竟误以为眼前这厮是小爷我的男朋友,真是天大的讽刺......
“董大人此言差矣,‘手’下留情还在其次,‘嘴’下留情,‘身’下留情,才是李某昨晚忍受的最大折磨。实不相瞒,李某觊觎大人这副身体久矣,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人生得如此美好,跃跃欲试者比比皆是,倘若问心定罪,不知世上将有多少好男风者因思慕大人而惹火烧身。如你所见,李某庸中佼佼之处,就在于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能谨守君子之德,即便与你身处一室,依然把持得住自己的头脑和四肢,绝不乘人之危。除了随手取走大人的一件身外之物以为留念,李某甚至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过。”不知是不是彻夜未眠之故,李寻若即若离的神色里浮了些倦怠的气息,幸而单眼皮特有的痞帅魅力依旧绽放如昨,涟漪中散发着毫不做作的坦荡,富有磁性的浑厚嗓音也足以乱魄。
“你承认了?莲花玉牌果然在你手上......”董贤不屑与对方多费唇舌,单挑重点论是非。
话说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男人,过去见得多了,但从未碰到过像李寻这样便宜占得理直气壮的主儿。
花嫁抱能怎样,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庸中佼佼?哪里佼佼了,大言不惭......
“你一大清早便闯进太常所兴师问罪,敢情是冲着莲花玉牌去的?”李寻窃声调拨道,“李某还以为,你打算赶在皇上得知昨晚你我共度良宵之前杀我灭口呢,看来是我多心了。董大人真真好涵养,在下佩服。”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你到底想要什么,给个痛快话!”董贤揪心玉牌的下落,没工夫同对方打嘴仗。
“这还用问吗,李某想要的,当然是大人你,唯你而已......”李寻双瞳剪水,每个字都像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董贤闻言,自同寒蝉,半晌才道:“抱歉,我不能把自己交给你。”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也不听我把话说完。”李寻洞隐烛微,正色道,“实不相瞒,李某做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事,目的其实只有一个,便是让你信我。我想要的,是大人你......的信任。”
“让我信你?只是这样?”
“对,让你信我。就这么简单。”
“你做到了。从我确认自己昨晚没有失身于你开始。”董贤如释重负,李寻的行为方式固然有悖常理,但平心而论,也不失为一步最快获取对手信任的好棋。这个人的品行毫无瑕疵,不愧为大方君子一枚。
“所以,你方才跑去太常所找我,唯恐我轻举妄动,惹祸上身?”李寻心生悸动,眸光浮波。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董贤答得坦诚,凡事以刘欣为优先,这是自己一贯的处事原则。
“拜托,我乃鼎鼎大名人见人爱的顶尖阴阳家好不好!观星宿,相人面,知灾异,测风水,画符咒,总之无所不能,没有一样不是我的强项,就连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都会给我三分薄面,试问又有谁敢轻易找我的不痛快呢?用不着替我担心!不过,听大人你亲口承认为我伤神,哪怕不是全部的原因,我这心里也比吃了蜜糖还甜,真不骗你。”李寻此时心神激荡,溢美之辞源源不绝,虽有自恃才华之嫌,实乃铭感五内的掏心之言。正可谓: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适我?